
声明:本文为虚构故事内容,如有雷同纯属巧合
1976年,大坝村。
堂屋里,暖黄的灯光轻轻洒下,沈欣怡双手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,刚走进来,就听见婆婆陶桂花开了口。
“欣怡啊,曼丽回来了,当初你答应我的那事儿……你还记得不?”
听到这话,沈欣怡握着药碗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下,指节都泛白了。
五年前的那一幕,就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回放。
那时候,她差点就被卷进拖拉车底,是陶桂花路过,拼了命地把她拉了出来,自己却双腿落下了残疾。
当时陶桂花以为自己挺不过去了,拉着她的手,苦苦哀求:“欣怡啊,我儿子邱奕锦是个营长,他心里一直有个初恋叫虞曼丽,去了国外。
你就嫁给我儿子,帮他忘掉那个虞曼丽。
我也不耽误你一辈子,等曼丽回来,你就自由了……”为了报恩,沈欣怡咬了咬牙,答应了。
从那以后,她每天都追在邱奕锦身后,不管刮风下雨,雷打不动,整整追了三年,终于嫁给了他。
现在,结婚都第三年了,已经成了大歌星的虞曼丽回来了。
陶桂花这是要让她退出,给她儿子的心上人腾位置呢。
沈欣怡垂着眼,沉默了一小会儿,然后走上前,把药递给陶桂花,轻声说:“妈,你放心,我记得呢,再过一个星期我就走。”
其实,在虞曼丽回来的第一天,她就已经答应了前文工团团长的举荐,月底去首都大剧院报道。
陶桂花听了,压下脸上那一丝欣喜,又开始说好话:“欣怡啊,其实要是曼丽一直没回来,我也挺想让你一直做我儿媳妇的。
只是你跟奕锦毕竟没什么感情,我们家也不能一直耽误你……”沈欣怡勉强挤出一丝笑容,可心里却像被刀割一样,一阵闷痛。
她追在邱奕锦身边五六年了,早就把心交给了他。
可她知道,她和邱奕锦注定走不到一辈子……等陶桂花喝了药,沈欣怡细心地伺候她重新睡下,收拾好东西,就去地里上工了。
等做完工回来,天已经黑透了。
沈欣怡饿得肚子咕咕叫,拖着疲惫的身体,刚进院子,就看见陶桂花正拄着拐杖,拉着一个穿着红色布拉吉的漂亮女人,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。
而邱奕锦呢,只穿着浅绿的军装衬衫,正从他们的房间里搬出一床被子。
他满脸关切地说:“曼丽,这一床被子够不?夜里会不会冷……”话还没说完,他就瞧见了站在门口的沈欣怡,脚步一下子停住了,声音也立马冷淡下来:“回来了咋不进来?”
沈欣怡听着他语气的变化,心里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。
虞曼丽才回来不过三天,邱奕锦就直接把她带回家住了……也是,这个家的女主人,本来就该是虞曼丽。
沈欣怡低声应了一声,转身就要回屋。
这时候,虞曼丽走上前,上下打量了她一眼,笑着说:“你就是欣怡吧,奕锦跟我说起过你,这些年陪在他身边,可辛苦你了。”
“我过来住,你不介意吧?”
她是歌星,说话声音柔柔的,可语气里却隐隐带着几分轻蔑和示威。
沈欣怡还没来得及开口,邱奕锦就直接说道:“她不会有意见,你安心住下就行。”
说完,他就抱着被子要去隔壁房间铺床。
陶桂花突然喊了一嗓子:“奕锦,你咋套的是喜被?”
在漆黑的钨丝灯下,邱奕锦手上的被子隐隐约约现出龙凤呈祥的图案。
沈欣怡也瞧见了,心脏就像被按进了冰水里,凉飕飕的。
当年,为了给陶桂花治腿,邱奕锦花光了所有的积蓄,最后就只剩下买床被单的钱。
这床喜被的被单,可是他们婚姻唯一的见证啊……听到陶桂花的话,邱奕锦这才反应过来,身体一下子僵住了。
“……里面没开灯,我刚才摸黑拿错了,我现在就去换。”
他在柜子里摸索了一会儿,很快又出来了,说:“柜子里就剩这一床了。”
他看了看沈欣怡的脸色,犹豫了一下,说:“反正就是一床被单而已,放着也是放着,要不就先凑合一下。”
最后这句话,是对虞曼丽说的。
虞曼丽笑着看了眼沈欣怡:“我没意见,就是不知道欣怡……”沈欣怡扯了扯嘴角,轻声说:“一床被单而已,我也没意见。”
反正等她离开,这屋子里所有东西可就都是虞曼丽的啦。
就说那床被单吧,不也就只是一床被单嘛。
沈欣怡语气平平淡淡地说道。
邱奕锦听她这么说,难得地多看了她一眼。
不过他想到沈欣怡向来就是那种不争不抢的性子,也就没再多琢磨,点点头说:“那就好。”
旁边的陶桂花也跟着应和:“欣怡都同意了,奕锦你赶紧去帮曼丽把房间收拾好,这都这么晚了,也该休息啦。”
邱奕锦听了,转身就去拿了被子,走进虞曼丽的房间。
沈欣怡看着邱奕锦为了虞曼丽忙里忙外的身影,只觉得喉头一阵苦涩。
晚上的风越发大了起来,吹得沈欣怡从指尖到心口,都麻酥酥的,冷得不行。
她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和冰冷,回到房间。
却瞧见邱奕锦竟然已经睡下了。
她愣了那么一瞬,才走过去,在床的另一边躺下。
安静的夜里,邱奕锦突然开口说:“之后我再给你买一床喜被,就当是补偿你。”
沈欣怡沉默了一会儿,说道:“不用啦,喜被本来就是结婚的时候用的,咱们都已经结过婚了,没必要再买。”
不过她心里头还有句话没说出口,不是当初那一床喜被,就算是新的,那也没啥意义了。
可邱奕锦却很坚持:“当初你嫁过来的时候,我条件不好,就只买了这么一床被单,是我亏待你了。”
想当初刚嫁过来那会,日子可真是穷啊,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三份花。
后来日子慢慢好起来了,邱奕锦对她也算上心,缺的三转一响也都陆陆续续给补齐了。
但沈欣怡想着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了,实在没必要再浪费钱。
她刚想拒绝,又转念一想,这喜被自己用不上,等邱奕锦和虞曼丽结婚的时候还能用,倒也不算浪费钱。
这么想着,她就没再说话。
邱奕锦没听到她的回应,还以为把她哄好了,让她同意了呢。
沈欣怡心跳顿时乱了,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。
夜色里,邱奕锦看不清她的表情,就问:“咋啦?”
沈欣怡心里头酸涩得很。
她只是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走了,不该再和邱奕锦这么亲热。
她刚说:“我今天有点……”话还没说完呢,隔壁就突然传来虞曼丽的一声惊呼:“啊!”
邱奕锦立马撤了身,一把捞起衣服就往外冲,边跑边喊:“曼丽,咋回事啊?”
沈欣怡手还僵在半空中,下一秒就无力地垂落下去,心里一阵苦涩。
她知道,邱奕锦一时半会是回不来咯。
第二天,公鸡头一遍打鸣的时候,沈欣怡就起了床。
她煎好了药,第一时间就给陶桂花端了过去。
陶桂花喝完药,看着沈欣怡,欲言又止。
昨天还在的那点愧疚,这会儿全变成催促了。
她说道:“欣怡,你为啥非要七天后才走啊,你看曼丽都已经住进来了……”沈欣怡紧紧握着手上的药碗,抿了抿嘴唇,开口说:“妈,我总得收拾收拾东西嘛……您放心,我答应您的话肯定算数,等会儿我就去打离婚报告。”
说完,她直接转身就走了。
洗好了药碗,沈欣怡就去井边打了水,开始洗菜。
邱奕锦起床后,走到井边正准备漱口,就瞧见沈欣怡双手泡在冷水里洗菜,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。
他还没来得及开口,身后的门开了,虞曼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,笑着跟邱奕锦打招呼:“奕锦,昨晚真是麻烦你了,我不该看到老鼠就那么大惊小怪的……没打扰到你和欣怡的好事吧?”
沈欣怡洗菜的手一下子停住了,头也没抬。
反倒是邱奕锦下意识地看了沈欣怡一眼,有点不自然地说:“没事,你很久没在村里生活了,不习惯也是正常的,而且你是客人,我跟欣怡都能理解。”
虞曼丽听了,神情一僵,笑得有些勉强:“怎么会呢?我也是从小在这儿长大的呀。”
说着,她走到沈欣怡身边,假装要挽起手腕蹲下:“欣怡,我帮你一起洗菜吧。”
邱奕锦却立刻走过去,一把拉住她,眉头皱得更紧了。
“早上井水凉飕飕的,你可别冻感冒咯,要是感冒了,影响了你的嗓子可咋整。”
沈欣怡这才缓缓抬起眼,她的视线落在他们拉在一起的手上,稍稍停顿了一瞬。
心里头寻思着,是啊,虞曼丽可是大歌星,就算来这村里住着,那也是光鲜亮丽的主儿,得被人好好呵护着。
可邱奕锦呢,早把当初的事儿给忘了,想当年,她沈欣怡在文工团里也是首席啊……沈欣怡垂下眼眸,遮住了自己眼里那抹失落和窘迫,手底下麻溜地洗完菜,站起身来。
她看着虞曼丽,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容,说道:“这些活儿我一个人干就行,你不用帮忙哈。”
说完,她端着菜盆就进了厨房。
做完饭后,沈欣怡也没多待,直接出了门,去军区政务大厅打离婚报告。
正等着办手续呢,就瞧见邱奕锦带着虞曼丽也过来了,就在她不远处的窗口那儿。
沈欣怡没上前,不过虞曼丽说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。
虞曼丽娇声说道:“我刚从国外回来,得办张暂住证,这位军官同志能给我作证呢。”
邱奕锦也跟着开口:“对,我是东南军区团长邱奕锦,我能作证,她可是我最熟悉的人。”
这话就跟一把刀似的,刺进了沈欣怡心里。
她眼眶一下子就酸了,转身就想走。
这时候,窗口的工作人员大声喊住她:“沈同志,你的离婚报告打好啦!”
这一嗓子,吸引了周围一大群人的目光,邱奕锦和虞曼丽也往这边看过来。
邱奕锦神情一变,大步走上前来,着急地问道:“欣怡?你来打离婚报告?为啥啊?”
一连串急切的质问砸向沈欣怡,让她莫名就觉得心虚。
她本来也没想这么快就让邱奕锦知道离婚这事儿,更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。
难道他知道自己要离婚,不高兴?就在她准备点头承认的时候。
突然,身后一个女人走过来,忙说道:“是我申请的离婚报告,是我的,是我的。”
那女人迅速把报告拿走了。
邱奕锦微微松了口气,又皱着眉头看向沈欣怡,问道:“你不在家待着,跑政务大厅来干啥啊?”
沈欣怡沉默了一会儿,还是编了个理由:“我来帮朋友办点事儿。”
她这话其实细琢磨根本经不起推敲,毕竟自从嫁过来之后,她跟从前的朋友几乎都断了联系。
不过邱奕锦不了解这些,脸色缓和了些,点点头,也没再多问。
他还想再说点啥,那边虞曼丽又出声了。
“奕锦,你是我的证明人,快过来签字哟。”
邱奕锦顿了顿,转头看向沈欣怡,说道:“那你先办你的事儿,我去帮曼丽办证。”
沈欣怡心口一紧,勉强挤出个笑容:“好。”
邱奕锦转身朝着虞曼丽大步走去。
刚走过去,虞曼丽就紧紧挨着他的手臂,指着面前的纸张,娇嗔地说:“在这儿签字就好……”两个人紧紧依偎在一起,看着那叫一个般配。
偏偏邱奕锦全程神情自然得很,好像对他们这样亲密的接触早就习惯了。
沈欣怡站在这人来人往的大厅里,呆呆地看着这和谐的画面,只觉得眼睛都被刺痛了。
她心想:这样痛一回也好,至少能证明,她离开是对的……沈欣怡重新去窗口拿了份离婚报告,仔仔细细确认了好几遍,才小心地折起来,放进兜里。
刚出大厅,就瞧见邱奕锦骑着二八大杠出来了。
虞曼丽正坐在后座,两手紧紧搂着他的腰。
“咯吱”一声,邱奕锦在沈欣怡面前停了下来,有些犹豫地看了她一眼,问道:“欣怡,你……咋回去啊?”
沈欣怡看了眼他后座的虞曼丽,还没来得及回答。
虞曼丽就主动说:“奕锦,要不你先带欣怡回去吧……”说着她就要跳下车,被邱奕锦一把拦住:“你穿的高跟鞋,回去不方便。”
沈欣怡哪能不明白啊?他这关心,不过是顺带的客套话罢了。
看着邱奕锦对虞曼丽那么关心在意,沈欣怡咽下苦涩,主动开口说:“我坐班车回去就行,我等会儿还得去供销社买冬瓜苗呢。”
邱奕锦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开:“那行,买完早点回来。”
邱奕锦一脚狠狠蹬开自行车,那自行车发出“哐当”一声响,随后他载着虞曼丽,风驰电掣般远去。
车轮扬起的尘土,在夕阳的余晖中弥漫开来。
沈欣怡站在原地,望着他们渐渐模糊的背影,眼眶一阵酸胀,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,视线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,眼前的景象仿佛笼罩上了一层薄纱。
沈欣怡满心郁闷地去买冬瓜苗,挑挑拣拣,好不容易选到了满意的苗子。
等她付完钱,欢欢喜喜地捧着冬瓜苗赶到班车点时,却发现最后一班班车今天提早发出了。
她着急地冲着那远去的班车挥着手,大声喊着:“等等我,等等我啊!”
可班车哪会停下,只留下一串尾气。
没办法,她只好咬咬牙,徒步走回去。
一路上,沈欣怡累得气喘吁吁,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。
等她终于回到大坝村的时候,天色已经全黑下去了。
村子里静悄悄的,只有她家灯光大亮,还有一圈人影在外头晃动,一个个抻着脖子,好奇地往里瞧。
“等她回来好好问问她,看到底怎么回事?”
陶桂花急切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出来,那声音里带着几分愤怒和焦急。
“曼丽,你先别哭了,哭坏了身子可咋办。”
邱奕锦低声安慰着,声音里满是心疼。
“我心里委屈啊,奕锦。”
虞曼丽抽抽搭搭地哭着,声音带着哭腔。
沈欣怡听到这些声音,心脏像是被刺了一下,一阵刺痛。
结婚三年了,哪怕是在床上亲热的时候,邱奕锦也没这么温柔地哄过她。
她攥紧了手,指关节都泛白了,一步一步走进院子。
刚想张嘴问问发生了什么事,就正好撞见虞曼丽一把扑进邱奕锦怀里,带着哭腔说道:“奕锦,她怎么能这么对我……”邱奕锦身形明显一僵,用余光偷偷瞥到沈欣怡,赶紧慌慌张张地将虞曼丽推开了。
沈欣怡看着这一幕,只觉得喉咙发紧,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,艰难地开口问道:“你们这是……”就算他们才是真心相爱的一对,可自己还没跟他离婚呢。
邱奕锦却没有丝毫心虚的样子,直接沉下脸,厉声质问:“沈欣怡,你为什么要偷曼丽的珍珠耳环?!”
沈欣怡愣住了,眼睛瞪得大大的,一脸茫然地问道:“什么珍珠耳环?”
邱奕锦看到沈欣怡一脸无辜的样子,眉头皱得更紧了,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。
他压着怒火,提高音量说道:“曼丽的珍珠耳环不见了,那是她从国外带回来的,特别贵重,你赶紧把它拿出来。”
那命令的语气,好像邱奕锦已经认定了就是她偷了虞曼丽的耳环。
沈欣怡只觉得自己像被按进了那口冰冷的水井里,心底一片寒意。
她紧紧攥着手,大声说道:“我没拿过她的珍珠耳环。”
虞曼丽一听,哭声更大了,边哭边说道:“沈欣怡,你喜欢我的东西我给你就是了,你为什么偷了还不认?”
“如果你不欢迎我,我可以走,但你没必要这样对我吧……”身后那些看热闹的村民们,也开始交头接耳,指指点点,戳起沈欣怡的脊梁骨。
沈欣怡只觉得心口堵了一团火,没好气地开口:“我连耳洞都没有,偷你耳环干什么?”
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愣,纷纷往沈欣怡耳垂上看去,果然没在上面看到洞眼。
沈欣怡又看向邱奕锦,自嘲地扯了扯唇角,说道:“咱们结婚两三年,你见我戴过耳环吗?”
邱奕锦神情一僵,嘴巴动了动,一时没说出话来。
结婚三年,他几乎没见沈欣怡化妆打扮过,耳环……更是没有印象。
想到这里,他看向沈欣怡的眼神也多了抹内疚,说道:“你要是喜欢耳环,回头我给你买……”话还没说完,陶桂花拄着拐杖从屋里急匆匆出来,大声喊道:“奕锦,你别听她扯谎!看我找到啥了!”
她说着,从身后拿出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,盒子上还带着她手上的温度。
打开盒子,里面正是一对莹润洁白的珍珠耳环!沈欣怡心头“咯噔”了一下。
这对耳环是她当初作为代表出国汇演,国外大使送给她的。
她因为没有耳洞,就一直收着,也没对陶桂花和邱奕锦拿出来过。
沈欣怡正要张嘴解释,虞曼丽却先一步将盒子拿过去,大声说道:“是!这就是我丢的那副耳环!”
“你胡说!”
沈欣怡猛地攥紧手,指甲都掐进了肉里,大声说道,“这是我自己的耳环,是我当初……”话没说完,邱奕锦已经冷下脸,直接打断了她,说道:“你不是说自己没有耳洞、不戴耳环?现在又说这是你的,你自己听听矛盾吗?”
他说着神色一凛,严肃地训斥她:“沈欣怡,你怎么能偷东西?你这是违法犯罪!”
所有人齐刷刷往她看过来,那些鄙夷的目光好像要把沈欣怡拔下一层皮一样。
沈欣怡面色惨白,嘴唇都没了血色,仍执着地辩解:“不是我,我没有偷……那是别人送我的!”
在邱奕锦那满是责怪的眼神注视下,她那想要辩白的话到了嘴边,却显得那么苍白又无力。
邱奕锦满脸不信,眼睛瞪得老大,大声说道:“还在狡辩啥呢!是不是非得我把你交给公安同志,你才知道认错啊?”
他可是有着军人的秉性,最见不得违法违纪的事儿了。
当下他就伸出手,一把拉住沈欣怡的手臂,就要往外走,打算去报警。
沈欣怡只感觉自己的手臂就像是被火钳死死钳住了一样,不管她怎么使劲儿挣扎,都一点儿用也没有。
她又急又气,声音都颤抖起来,大声喊道:“你放开我!我啥都没做,你为啥就不相信我呢!”
沈欣怡整个人被他拽得踉踉跄跄的。
就在这时,虞曼丽突然从旁边走了出来,伸手拦住了邱奕锦。
她看了一眼沈欣怡,故意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,说道:“奕锦,东西都已经找回来了,这事儿就没必要再闹大啦。”
她顿了顿,接着又说:“欣怡想必也是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,一时鬼迷心窍,才动了歪心思。
咱们都是一家人,我愿意原谅她!”
邱奕锦听了虞曼丽的话,神情变了变,这才松开了沈欣怡的手。
他强压着心头的怒意,看着沈欣怡的眼神,就好像是在看一个走入歧途的孩子。
他板着脸,严肃地说:“你得感谢曼丽不计较你的过错,回去好好反省反省。
要是再有下次,我可绝对不会手软!”
沈欣怡僵在原地,呆呆地看着邱奕锦说完,然后就扶着虞曼丽回房去了。
一路上,邱奕锦还轻声安慰着虞曼丽。
沈欣怡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被拽得生疼生疼的,可这身体上的疼,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疼。
她和邱奕锦结婚都三年了,这三年里,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和婆婆,可到头来,却连让他们听自己解释的机会都没有。
这时,陶桂花走了过来,嫌恶地瞥了沈欣怡一眼,问道:“离婚报告打好了没?”
沈欣怡心里明白,陶桂花也是打心眼里觉得自己偷东西了。
她什么都没说,默默地把打好的报告递了过去。
陶桂花一把夺过报告,急不可耐地打开看了起来。
确认没问题后,她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一点儿,把离婚报告还给了沈欣怡。
她不耐烦地说:“行,你尽快找个时间让奕锦把字签了,到时候我可以帮你。”
沈欣怡听了,心口一窒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当初为了报恩,她推掉了去首都大剧院的大好机会,选择留在了大坝村。
这几年,她不止一次地想过,就这样跟邱奕锦一直过下去,好像也挺不错的。
可现在看来,她当初的想法真是愚蠢又天真啊……第二天,沈欣怡去上工。
一整天,她都在琢磨着,到底什么时候让邱奕锦签下离婚报告才合适呢。
正想着呢,她忽然听见一阵议论声传了过来。
“就是邱团长家的媳妇……”沈欣怡听到有人提到自己,赶紧扭头看过去。
就看见一群村民围在公告栏前面,还时不时地回头指着她这边,也不知道在议论些啥。
沈欣怡心里充满了疑惑,就走了过去。
当她看到公告栏的那一刻,她的瞳孔骤然一缩!就见公告栏正中间贴着一张大字报,白纸黑字地写着“道歉声明”四个大字。
沈欣怡定睛一看,内容更是让她浑身发凉。
【本人邱奕锦在此通告,家妻沈欣怡昨夜盗窃虞曼丽同志珍珠耳环一副,特此致歉……】每一个字,都像是针一样,扎进了沈欣怡的心里。
她呆呆地看着,脑海里一时间只剩下一个念头——邱奕锦……好像真的恨不得毁了她。
周围的议论声就像天罗地网一样,朝她罩了下来。
“就是她手脚不干净,还要人家邱团长来给她擦屁股,真是给她男人丢脸……”“人家虞曼丽可是大歌星,听说还跟邱团长谈过对象,真不知道邱团长最后怎么就娶了这么个媳妇……”沈欣怡再也忍受不住了,踉跄着转身离开,直接冲回了家。
她在家里找到了正给虞曼丽房间修窗户的邱奕锦。
她气红了眼,声音颤抖着,质问道:“邱奕锦,为什么?我都说了不是我干的,你为啥非要给我扣一个小偷的帽子?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名声啊?!”
邱奕锦却看都没看她一眼,不咸不淡地开口说道:“你不肯向曼丽道歉,我作为你丈夫,只好代你道歉了。”
他顿了顿,又接着说:“你是我媳妇,我没把你教好,我也有责任,所以我也需要道歉。”
沈欣怡不可置信地看着邱奕锦,只觉得心头的情绪剧烈地翻搅着,喉头都涌起了一片血腥气。
她心里头那叫一个憋屈,忍不住怀疑,自己在他眼里怕不是媳妇,倒像是他的孩子!她气呼呼地嚷道:“我不用你安排我的事儿!你没资格冤枉我!”
她只觉得浑身冷得要命,骨头缝里都泛着寒意,声音颤抖着说:“还是说,你这么做是想逼我,让我识趣点儿离开?!”
就跟陶桂花似的,逼她报恩,逼她还债,最后逼她早点儿走人!邱奕锦皱起眉头,一脸茫然,压根儿没懂她话里啥意思。
不过,他瞧见她脸色煞白,语气也就缓和了些,说道:“我都说了,你是我媳妇,我做这些也是为你好。
敢做就得敢当,这也是让你长个记性,以后别再犯。”
沈欣怡气得胸口直起伏,呼吸都困难了。
她心里直犯嘀咕,谁家男人会用这种方式对媳妇好啊?这到底是为她好,还是打着幌子想让她赶紧走?她的心冷到了极点,伸手就想从兜里掏出离婚报告让他签。
就在这时,“砰”的一声,院门被撞开了。
村长怒气冲冲地冲进来,手指着她就开骂:“沈欣怡!你上工的时候还跑回来偷懒,晒在外面的稻谷全让麻雀给吃了!”
“啥?!”
沈欣怡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啥也顾不上了,撒腿就往外跑。
一出去,就瞧见乌压压一大群麻雀,被村民们轰得四处乱飞。
再看那原本金灿灿一大片的稻谷,大半都被吃了,东一点西一点地洒在地上,就跟斑秃的头皮似的。
有人在那儿骂骂咧咧:“这可咋整啊,一年的收成啊!”
有人急得直哭:“这可活不下去了。”
还有人赶忙把剩下的谷子装起来。
可不管咋弄,粮食是救不回来了。
沈欣怡只觉得自己掉进了冰窟窿,头一回这么绝望。
就因为这事儿,她全年的分都被扣光了,还被罚去两公里外的茅厕挑大粪回来浇田。
一天下来,沈欣怡浑身都是那熏人的臭气。
她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到自家院子,就听见里面传出柔美的歌声:“问我欢呼声有几多,问我悲哭声有几多,我如何能够一一去数清楚……”伴随着悠扬的手风琴声,那歌声更动人了,把好多村民都吸引到院外。
一曲唱完,大家都鼓起掌,大声喝彩。
“虞同志不愧是大歌星,唱得太好听了!”
“没想到邱团长还会拉手风琴,跟虞同志的歌声配得刚刚好,这才叫郎才女貌……”陶桂花在旁边听着大家的夸赞,高兴得连拐杖都不拄了,一个劲儿地拍手。
邱奕锦和虞曼丽站在院子当中,你望着我,我望着你,相视一笑。
沈欣怡躲在门口的暗处,看着这其乐融融的画面,感觉自己的心像被大刀狠狠刺了一下。
这一刻,她觉得自己就像阴沟里的老鼠,偷偷看着不属于自己的幸福。
她垂下眼睛,正犹豫着要不要走出去。
突然,有人捂着鼻子抱怨:“哪儿来的屎味啊?”
这话一出来,所有人的目光都慢慢移到了她身上,议论声也跟着响起来。
沈欣怡脸色一下子就白了,低下头,匆匆进了屋,也没去看邱奕锦啥表情。
她走进厨房,打算舀点儿热水先去洗个澡。
虞曼丽推门进来了,捂着鼻子,满脸嘲讽地说:“挑了一天粪啥感觉啊?你这种人,就该待在茅厕里!”
虞曼丽又接着说:“我听说你是为了报恩才嫁给奕锦的?沈欣怡,你怕是不知道吧,我和奕锦以前谈了好几年对象,他心里一直有我!”
沈欣怡面无表情地看了虞曼丽一眼,提着热水就要走。
这些事儿她早知道了,这会儿心里没啥波澜。
虞曼丽见她这副样子,一下子就火了,上前猛地推了她一把,恶狠狠地说:“你不服气?那我就让你好好看看!”
被她这么一推,热水溅了出来,瞬间把沈欣怡小腿烫红了一大片。
“啊!”
沈欣怡疼得踉跄了两步,抬眼瞪着虞曼丽,“你发什么……”话还没说完,就瞧见虞曼丽“唰”地把自己衣服往下一扯,露出大片雪白的肩膀。
沈欣怡还没反应过来,虞曼丽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,红着眼哭起来:“欣怡,是你自己挑粪把衣服弄脏了,为啥要来拽我的衣服?”
“哎呀,我这副模样要是被人看到了,我还咋见人啊……”沈欣怡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就好像有块大石头猛地坠了下去。
她急得脸都红了,上前就要去拉对方,大声说道:“你少血口喷人,我可没干那事儿!”
“你又在干啥呢?!”
沈欣怡话都还没说完呢,邱奕锦风风火火地就冲了进来。
他眼睛瞪得老大,一把就将沈欣怡推开,赶忙去护住走光的虞曼丽。
沈欣怡完全没防备,“扑通”一声,一屁股就坐进了矮灶里。
灶灰“呼”地一下飞起来,扑了她一身,呛得她直咳嗽。
她愣愣地抬起头,就瞧见邱奕锦手忙脚乱地脱下自己的军装外套,轻轻给虞曼丽披上。
他眼睛里全是关切,声音也特别温柔:“你咋样啦?有没有哪儿伤到啊?”
虞曼丽紧紧攥着他的手,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,哭着摇头说:“我没事……可、可我走光了,这以后可咋见人啊……”邱奕锦听了,脸色一下子就变了,他转头满脸怒气地瞪着沈欣怡,大声吼道:“沈欣怡,我还以为今天那道歉信能让你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呢。”
“没想到你不但不悔改,还变本加厉,竟然想毁别人的清白!你也是个女人,咋能做出这么恶毒的事儿啊!”
沈欣怡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“唰”地一下攥紧了,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。
她身上全是脏污和洋灰,忍着腿痛,艰难地站了起来。
她使劲儿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些:“我没扯她衣服,是她自己自导自演的……”可当她看到邱奕锦那冰冷的眼神时,辩驳的话一下子就卡在了喉咙里。
“他不信我。”
这个念头“嗖”地一下从沈欣怡心底冒了出来,就像一盆冷水,“哗啦”一声从头淋到脚,让她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了。
她清楚得很,邱奕锦打心底里就认定是她故意去撕虞曼丽的衣服,她的辩解在他眼里就是狡辩……邱奕锦见她面色惨白,顿了一会儿,还是接着说道:“我和曼丽对你可真是费尽了心思,就想着帮你改改那些坏毛病。
可你呢,油盐不进,真是太让人失望了。”
说完,他就小心翼翼地扶着虞曼丽往外走。
在他看不到的地方,虞曼丽回头看了眼沈欣怡,嘴角一扬,露出一个挑衅的笑。
这时候,陶桂花拄着拐杖“笃笃笃”地进来了,她把拐杖在地上点得“砰砰”响,那声音震得人耳朵疼。
她看着沈欣怡,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从前的亏欠,全是厌烦:“都是你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的,你赶紧把离婚报告给奕锦签了,麻溜地给我走人!”
“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奕锦跟你领证,现在可倒好,档案上都多了个‘离异’记录,真是……”她一边嘟囔着,一边满脸不耐烦地走了。
就剩沈欣怡呆呆地站在原地,心口那股涩意“咕噜咕噜”地蔓延开来。
其实这不是她第一次知道陶桂花的想法。
当年,她偶然听到陶桂花跟邱奕锦说不想领证,当时邱奕锦态度可坚定了,大声说:“既然决定要和她结婚,那就要对她一辈子负责,必须领证!”
邱奕锦的话,沈欣怡一直都记得清清楚楚。
她本以为,邱奕锦已经走出了过去的感情,这场报恩的婚姻会像童话里那样走向幸福…………第二天。
大太阳像个大火球似的挂在天上,热得人头皮发麻。
沈欣怡一个人在稻场里忙得脚不沾地。
其他人呢,全聚在屋檐下,嗑着瓜子,有说有笑的。
就因为麻雀偷粮这事儿,大家都觉得是她擅离职守,才造成这么大的损失,于是把手里的活一股脑全丢给她。
沈欣怡小心翼翼地提了一次:“大家,这活能不能分一分啊?”
结果换来的是大家的冷眼和嘲讽。
有人阴阳怪气地说:“哟,你还有脸说呢,要不是你,能这样吗?”
沈欣怡听了,心里一阵憋屈,但也不再说了。
反正过不了几天,她就要走了。
等所有活都干完,沈欣怡的衣服早被汗水湿透了,贴在身上难受极了。
稻场上的人都走光了,她累得腰酸背痛,口干舌燥,正打算去找口水喝。
这时,身后传来“沙沙”的脚步声。
“沈欣怡。”
虞曼丽的声音传来。
沈欣怡脚步一下子停住了,转头一看,就见虞曼丽抱着手臂,慢悠悠地朝自己走来,那表情就像猫抓老鼠似的,好整以暇。
她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村妇,一个个都横眉立目,神情不善。
沈欣怡下意识地皱起眉头,警惕地看着虞曼丽,大声问道:“你又想干啥?”
虞曼丽脸上挂着温柔的笑,可那笑在沈欣怡眼里却格外刺眼:“欣怡,昨天你那么欺负我,我大人有大量,不计较。
可奕锦说……还是得让我来教教你,让你好好长长记性。”
话音刚落,沈欣怡还没反应过来呢。
她带来的那些人就麻溜地围了过去,伸手猛地拽住沈欣怡的两手。
沈欣怡立马就挣扎起来,大声喊道:“你干啥呀……”“撕拉——”就这一眨眼的工夫,虞曼丽伸手一把就把她身上的衣服给撕开了。
“啊!”
沈欣怡只觉得胸前猛地一凉,大片的肌肤露在了空气里。
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惨白的,拼了命地挣扎,扯着嗓子喊:“放开我!虞曼丽,你到底有完没完啊!”
虞曼丽还是那副委屈巴巴、无辜可怜的模样,说道:“欣怡,你咋这么看我呀?昨天你欺负我的时候,咋就不想想我的感受呢?”
旁边钳制着她的村妇伸手就把她的衣领又往下拉了拉,沈欣怡整个肩膀都露出来了。
村妇骂道:“就是,像你这种手脚不干净的,就该拉到村口去转一圈,看你以后还老实不老实!”
沈欣怡心里头屈辱得不行,怒火“噌”地就蹿起来了。
她冲着虞曼丽大喊:“明明就是你自己演戏来栽赃我,你装什么委屈啊!”
沈欣怡使足了劲挣扎,可她干了一天活,本来就累得不行,又被两个人一人拽着一只手,根本就挣不脱。
“啪!”
虞曼丽抬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,自己反倒红了眼眶,说:“欣怡,你咋能颠倒黑白呢?我本来寻思着,你给我道个歉,这事就算过去了。
你倒好,还骂我……”“奕锦都说了,我得好好教教你做人的道理。”
虞曼丽说着,没忍住嘴角翘了翘。
又是“嘶啦”一声,沈欣怡的衣服都快被撕成布条了。
就在这时,身后突然传来邱奕锦一声冷喝:“你们在干啥呢?”
沈欣怡一看到邱奕锦出现,眼睛立马亮了,赶紧大喊:“邱奕锦,让她们把我放开!”
虽说虞曼丽一直说这是邱奕锦的意思,但沈欣怡打心眼里相信邱奕锦不是那样的人。
虞曼丽吓得手都抖了一下,赶在邱奕锦质问之前,赶忙开口解释:“奕锦,你之前跟我说要让欣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,所以我就想了这个办法,让她换位思考换位思考。”
“你放心哈,这会儿也没别人,而且都是女人,不会真让她失了清白的。”
沈欣怡更生气了,头一回被逼得骂了脏话:“你少放屁!大庭广众扒我衣服还有理了!放开我!”
“够了!”
邱奕锦本来还在犹豫呢,听到这话,眉头一下子皱紧了,打断她说道:“曼丽是好心帮你,你最好能吸取点教训!”
说完,他转身就要走。
沈欣怡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底。
秋日的寒风吹过来,脸上凉飕飕的,她这才发现自己啥时候已经满脸都是泪痕了。
虞曼丽和那几个村妇一看邱奕锦真对沈欣怡不管不顾的样子,顿时更有底气了。
几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,就要接着扒她衣服。
“滚开!别碰我!”
沈欣怡彻底崩溃了,身体里突然爆发出一股力气。
她猛地一推,虞曼丽就被推得朝旁边的堰塘倒了下去。
“啊!”
虞曼丽惊叫一声,扯着沈欣怡的手,两个人双双掉进了水里。
沈欣怡一下子就被冰凉的池水给淹没了,在水里胡乱扑腾着,慌里慌张地呼救:“救命……”“曼丽!”
邱奕锦听到动静,急急忙忙跑过来,“扑通”一声就跳进了水里,朝着虞曼丽游过去,伸手拉住了她的手。
沈欣怡在水里挣扎着,眼睁睁看着邱奕锦把虞曼丽救了起来。
临走的时候,邱奕锦朝她这边看了一眼,啥也没说,抱着虞曼丽匆匆就走了。
绝望的感觉就像潮水一样,差点把沈欣怡给淹没了。
那几个妇人在旁边瞅着,其中一个说:“这邱团长走了,她咋办呀?”
“管她呢,死了也是活该。”
说着,她们就打算走。
沈欣怡心里一慌,赶紧大喊:“救我……见死不救,是要坐牢的……”那几个人听到这话,被吓了一跳,犹豫了一下,还是回来把她拉了上来。
沈欣怡呛了好几口水,一个人在岸边缓了老半天,才撑着脱力的身体爬了起来。
她全身上下都被水浸透了,头发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,衣服紧紧地裹在身上,冷得她直打哆嗦。
她只能用手捂着胸前,脚步踉跄、满身狼狈地回了家。
一进家门,沈欣怡就瞧见邱奕锦正搬来一床被子,小心翼翼地将瑟瑟发抖的虞曼丽紧紧裹住。
邱奕锦轻声安慰着:“别怕,没事了哈……要不我还是送你去卫生院看看吧?”
他的眼神里,满满的都是对虞曼丽的担忧。
而他呢,压根儿就没注意到门边的沈欣怡。
此时的沈欣怡,面色惨白如纸。
她只觉得,刚才那没过头顶的湖水,都比不上眼前这一幕让她浑身发冷、喘不上气。
“没事的,我暖一暖就好……啊!”
虞曼丽话刚说到一半,眼角余光瞥见了沈欣怡,整个人猛地抖了一下,立马朝邱奕锦怀里缩去,带着哭腔喊道:“欣怡,我知道错了,我明天就搬走,求求你放过我吧……”沈欣怡只感觉心口的情绪像开了锅一样翻腾,她恨不得立刻就撕下虞曼丽那虚伪的面具。
她攥紧了拳头,刚要开口说话,邱奕锦“腾”地一下站起身来,脸色铁青,恶狠狠地看着她:“沈欣怡,你胆子也太大了!你刚才是要害曼丽的命?!”
沈欣怡听着自己身上一项比一项严重的罪名,心里满是无力感,急忙辩解:“刚刚是个意外……”明明就是虞曼丽在欺负她啊,为啥邱奕锦就只看得见她身上那些莫须有的错呢?!可她无力的辩解,邱奕锦根本就没听进去,他还在气呼呼地继续说:“你就算不想活了,也别拖累其他人!”
沈欣怡浑身一颤,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他,眼眶一点点红了起来。
邱奕锦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,也愣住了。
他顿了顿,想缓和下情绪,刚要张嘴说话。
沈欣怡却平静地开了口:“我知道错了,已经反省了。”
说完,她转身走进屋里,取出离婚报告,仔细地对折之后,递了过去,说道:“这是我写的检讨,你签个字,明天我去村口当着所有人的面做检讨。”
邱奕锦看着面前的纸张,眉头渐渐皱了起来。
这时候,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,里屋就只有一盏煤油灯亮着,那光线昏昏暗暗的,根本看不清纸上写的啥内容。
可也不知道为啥,他听着沈欣怡忽然平静下来的语气,心里莫名地慌乱起来,好像在这纸上签了字,就会有啥无法挽回的事儿发生……邱奕锦眯着眼睛,想要把离婚报告展开来仔细瞧瞧。
就在这时,陶桂花忽然走了过来,塞了支笔到邱奕锦手上,还一个劲儿地催促:“难得欣怡悔过了,还愿意承认做检讨承认错误,你就别再说她了,快签字吧!”
邱奕锦顿了顿,看了眼沈欣怡,这才低下头,在她指的地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把纸张递回去的时候,他的脸色缓和了不少,说道:“欣怡,你做的这些事本来都该拉去枪毙了,是曼丽大度,才给了你改过自新的机会。
你做完检讨记得好好感谢她,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。”
说完,邱奕锦就转身离开了。
陶桂花脸上也是笑开了花,拄着拐杖边往外走边说:“你赶紧回房间收拾东西吧,明天这最后一天的药也不用你煎了。”
沈欣怡紧紧攥着手上的离婚报告,默默地回到房间,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,努力压下心口的那股滞涩感。
她知道,她和邱奕锦这一段婚姻,算是彻底结束了。
等明天过去,他们就再也不会有任何关系了。
第二天一大早,沈欣怡照旧走进厨房,拿起药罐准备去煎药。
虽说陶桂花说了不用她煎,但她都做了这么些年了,也不差这最后一天。
她没忘记,这是对陶桂花的报恩。
她正蹲在那儿点火呢,虞曼丽走进了厨房。
虞曼丽耳垂上,正戴着沈欣怡的那副珍珠耳环。
她得意洋洋地笑着说:“奕锦说要带我去县城买首饰,希望我们能赶回来看你做检讨。”
沈欣怡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,没搭理她。
虞曼丽轻蔑地扯起唇角,又说道:“沈欣怡,你真该感谢我大度,毕竟我只是想赶你走,没打算要你命。”
说着,她拨弄了一下耳垂上的耳环,压低声音说:“我再告诉你一件事,其实……我根本没有珍珠耳环。”
沈欣怡一听,神情“唰”地就变了,瞪大了眼睛,提高了音量:“你说啥?”
好家伙,合着虞曼丽就凭一副凭空瞎编的耳环,就给她扣上小偷的帽子,还顺走了她一副真正的珍珠耳环啊!这真相像一记闷棍,把沈欣怡砸得脑袋“嗡”了一下,心口那股气血直往上涌。
正这会儿呢,邱奕锦听到屋里的动静,“吱呀”一声推开门走进来。
他一瞧见虞曼丽,就问:“曼丽,你咋也在这儿呢?”
虞曼丽赶紧往后退了一步,脸上立马换上那副温柔的神情,笑着说:“我正跟欣怡讲呢,你要带我去县里买首饰,就当是补偿上次把我耳环弄丢的事儿。”
邱奕锦愣了那么一瞬,眼神有点不自然地看向沈欣怡,问道:“你有啥想要的不?我给你带回来。”
沈欣怡心里头恨不得马上揭穿虞曼丽的丑恶嘴脸,可话到了嗓子眼儿,就是死活说不出来。
前几次的事儿早就让她明白了,邱奕锦根本就不会信她的。
她把目光移开,淡淡地说:“没。”
她这么平静,反倒让邱奕锦多看了她两眼。
不过他也没瞧出啥不对劲儿的地方,就点了点头,说:“成,等我陪曼丽买完东西,晚上我就陪你去村口做检讨,这事儿就这么翻篇儿了。”
沈欣怡眼睛望着某个地方,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,就应了声:“嗯。”
邱奕锦还以为她是真的悔过了,眼里多了几分满意。
他也没再多说,带着虞曼丽就走了。
等他俩的说话声慢慢听不见了,沈欣怡才在那股苦哈哈的药味儿里眨了眨眼,小声嘀咕:“邱奕锦,我会按说的离开,可这些事儿……没那么容易翻篇儿。”
沈欣怡东西不多,趁着煎药的空当就全收拾好了。
她把行李包往门口一放,端着煎好的药走进陶桂花的房间,喊道:“阿姨,吃药啦。”
陶桂花听到她这生疏的称呼,脸上闪过一丝怅然。
兴许是想着她要走了,陶桂花难得说了几句软话:“欣怡,这几年辛苦你啦,你受的那些委屈我都看在眼里。
但咱这庙小,就不耽误你啦。”
她顿了顿,又小心翼翼地问:“你走了之后,打算上哪儿去啊?”
沈欣怡握着碗的手越收越紧,直到碗沿在指腹上压出一道道深深的印子。
她沉默了好一会儿,才压了压情绪,说:“阿姨,我就是来报恩的,不存在啥耽误不耽误的。”
“今儿过后,我也不会再出现在邱奕锦跟前儿,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。”
陶桂花脸上闪过一丝被戳破心思的尴尬,就没再吭声。
沈欣怡给陶桂花喂完药,最后一次把药罐洗得干干净净。
然后她提起门口的行李包,转身就走,直接去了村口的公告栏那儿,“啪啪”两下把两张纸贴了上去。
一张是她和邱奕锦的离婚报告。
另一张,是她今儿早上亲手写的揭发信,里面把虞曼丽污蔑陷害她的事儿全抖落出来了。
信的最后,她写了这么几句话——【我没证据证明自己清白,就跟虞曼丽没证据还能冤枉我一样。
我就信苍天有眼,公道自在人心。】
【邱奕锦,我嫁给你就是为了报恩,我犯不着恩将仇报。
现在恩情还完了,往后咱俩就是陌生人。】
做完这些,沈欣怡提着行李,头也不回地坚定往外走。
她跟大坝村,跟邱奕锦,从此就断了,再也不见。
镇上。
邱奕锦没骑那二八大杠,用手推着龙头,跟虞曼丽并排走在街边。
今儿正好赶上赶集的日子,好多小商贩挑着担子出来,在人群里穿来穿去,热闹得很。
集市上啥都有,各式布拉吉和衣服,日用百货,吃的用的,让人看都看不过来。
虞曼丽眼睛都看直了,高兴得不行。
她在一个卖首饰的铺子前停下,拿起一对耳环,兴奋地说:“奕锦,你瞧瞧这对耳环咋样?”
“啊……”邱奕锦反应慢了一拍才回过神来。
那水晶质地的红色耳环,在太阳底下闪着璀璨的光。
他心不在焉地点点头:“好看。”
虞曼丽压根儿没发现邱奕锦不对劲,乐呵着说:“行,那我就要这个。”
邱奕锦从胸口掏出钱,递给商贩。
买完之后,虞曼丽还没看够呢,眼睛在那些耳环项链上直打转,看到更好看的摊子,撒腿就跑过去,喊着:“奕锦,来这边,这边的更好看。”
邱奕锦没过去,眼睛停在一个白底绿色波点的发绳上。
突然,沈欣怡的模样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。
好像她嫁给他这么多年,一直都是梳着个粗麻花辫,后头啥漂亮发绳都没有,也没换过别的发型。
面前的摊主眼尖,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邱奕锦的视线,连忙热情地招呼道:“军长,您再瞧瞧其他的呗,看看有没有喜欢的?您瞅这种波点花纹,那可是眼下最时兴的款式呢!”
邱奕锦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像是被什么轻轻触动了。
他顺手拿起最上面那个白底绿色波点的蝴蝶发圈,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着。
他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沈欣怡的模样。
这姑娘啊,不是整天围着灶台忙个不停,就是腰上别把镰刀去上工。
那小脸啊,难免被柴火熏、被太阳晒的。
不过呢,跟村里其他人比起来,她的肤色倒也没发黄变黑,一直是那种莹润的健康红色,看着可精神了。
邱奕锦看着手上的发圈,越看越觉得和沈欣怡的样子莫名相配。
而且今儿个自己把虞曼丽带出来了,他也留意到她神色有点不太对。
虽说虞曼丽平时一贯不争不抢的,可心里多少也会有点不平衡吧。
这么想着,邱奕锦便把发圈收了起来,小心翼翼地放到胸口的兜里,说道:“这个我要了。”
另一边,虞曼丽见邱奕锦还没跟上来,便转过头,皱着眉头喊道:“奕锦,你快点过来呀!我又看上一对耳环啦。”
邱奕锦付完钱,扶着自行车走了过去。
就瞧见虞曼丽手上拎着一对新耳环,那耳环金黄金黄的,在阳光下夺目又晃眼。
虞曼丽晃了晃手里的耳环,问道:“怎么样呀?”
说着,还把耳环往自己耳朵上比了比,又问:“好看不?”
邱奕锦这才注意到,虞曼丽早上带出门的那对珍珠耳环已经被她取下来了,换上了刚才新买的这对。
他下意识地就问出口:“你咋突然换款式啦,那珍珠耳环不好看吗?那不是你在国外买的嘛?”
虞曼丽的动作顿了一下,不过很快又扬起笑容,说道:“对呀,是我在国外买的,那当然是我的啦。”
可对于邱奕锦前半部分的提问,虞曼丽却只字未提。
只是语气略微娇憨地说:“你不是说好带我来买耳环嘛,我这两个都喜欢呢。”
邱奕锦没再多说什么,简单利落地付了钱。
不知怎的,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,觉得虞曼丽喜欢的都是那种夺目耀眼的东西,而那对珍珠耳环内敛温润,好像跟她不太搭调。
付完钱,虞曼丽还想再去逛逛。
邱奕锦直接把自行车转了个头,说道:“行了,东西都买好了,咱回去吧。”
虞曼丽一愣,说道:“可是我们才刚进来呢,里面还有好多商铺没逛呢。”
她还没逛够,还想接着再逛。
可邱奕锦没顺着她,直接拒绝道:“回去太晚可不行,我还得陪着欣怡去村口做检讨呢。”
说完,邱奕锦转身跨上二八大杠,只留给虞曼丽一道坚毅的下颌。
虞曼丽撇了撇嘴,虽然不太情愿,但还是坐了上去,拉住邱奕锦的衣角,说:“走吧。”
路上,他们又买了些日用品,然后去医院给陶桂花提了下个月要煎的药,之后邱奕锦就蹬着车回了家。
刚到村口,就看见村口围了一大圈人。
那些人脑袋攒动,神色各不相同,都在叽叽喳喳地议论着。
人群中间还夹杂着一道崩溃的哭声,只听见那哭声喊道:“造孽呀,这叫我这个老太婆以后怎么在村里活呀……”一听这声音,邱奕锦就听出来是陶桂花。
他神色一紧,连坐在身后的虞曼丽都顾不上了,直接丢开自行车,拨开人群,就看到坐在地上哀嚎的陶桂花。
邱奕锦赶紧扶起陶桂花,着急地问道:“妈,你咋在这儿呢,出啥事儿了?”
他又问:“欣怡咋没陪着你,让你一个人在这儿?”
陶桂花更崩溃了,哭喊道:“别跟我说她,她好好走就是了,为啥还要撕破脸来坏我们家的名声?”
邱奕锦听得莫名其妙,根本听不懂陶桂花这话啥意思。
他还想再拉陶桂花,突然看到了什么,瞳孔骤然一缩。
这才发现陶桂花跌倒的地方,正是村口公告栏的位置。
而在公告栏最显眼的中间位置,并排贴着两张白纸黑字。
左边那张是离婚协议,看到这,邱奕锦脑中“嗡”的一下,昨晚陶桂花借着昏暗灯光递给他笔的情形猛地出现在脑海中。
他定睛看过去,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了。
然后,就看到自己亲手签下的名字,直直地映入眼帘。
昨晚上啊,他迷迷糊糊的,压根没看清自己签下的检讨书,等反应过来,竟然是离婚协议!他心里那叫一个震惊,整个人都懵了,还没缓过神呢,身边就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。
“哎,你们说,这举报信说的是真的不?听说虞曼丽根本就没有那耳环,是她污蔑沈欣怡偷的!”
一个人满脸狐疑地说道。
“我看不一定吧,她好歹是个大明星,咋会连个耳环都没有,还去拿沈欣怡的,这事儿有点玄乎。”
另一个人皱着眉头,不太相信地回应。
“但是你们瞧瞧沈欣怡写的那些内容,不像是假的呀。
这上面还说虞曼丽欺负她,还想扒光她衣服呢,这可都是咱们亲眼看见的呀!”
又有人着急地插嘴。
“我就说嘛,沈欣怡嫁过来都五年了,在村里一直本本分分的,照顾陶桂花也尽心尽力,咋会突然就变坏了呢?”
有人跟着附和。
“要是这事儿是真的,难不成咱们之前一直都错怪人家了,沈欣怡才是那个被冤枉的人?”
大家越说越觉得有道理,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。
邱奕锦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“川”字,他看向离婚协议的另一边,那是封举报信。
沈欣怡实名举报虞曼丽,底下是她工工整整大写的名字。
邱奕锦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难道这段时间,真的是他误会她了?沈欣怡那性子向来和善,平时从不跟人计较啥,除非是被逼急了,不然咋会做出实名举报这种事儿。
他心里头又是震惊,又是困惑,还有一种连自己都说不清的莫名情绪,搅和在一起。
他压低眼眸,眼神黑得发亮,直直地往虞曼丽看去。
虞曼丽被他这一眼看得心里“扑通”一跳。
其实刚才人群的议论声传来,她就已经知道发生啥事了。
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,迎着邱奕锦的视线就走了过去。
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呢,眼圈先红了起来,带着哭腔说道:“奕锦,这都是沈欣怡陷害我呢,她净胡说八道,你觉得我是那种坏人吗?”
虞曼丽死不承认,还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沈欣怡身上。
邱奕锦没吭声,就那么探究地盯着虞曼丽,他的眼眸就像一口古井,深得看不到底。
虞曼丽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憷,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。
不过邱奕锦很快就移开了视线,他大步走上前,“唰”地一下就把公开栏上的离婚报告给撕了下来,然后转头问陶桂花:“妈,沈欣怡在哪儿呢?”
陶桂花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,她拄着拐杖,站在一旁。
看到邱奕锦眼里的那股森冷和执着,她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
他第一反应不是追究沈欣怡的过错,而是追问沈欣怡去哪儿了。
陶桂花犹豫了一下,开口说道:“奕锦,你和她都已经离婚了,以后就是两路人了,你……”邱奕锦压根儿就不听陶桂花的话,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肺腑里发出来的:“她在哪儿?我得亲自找她问个清楚!”
陶桂花低着头,声音听起来比她实际年纪还要苍老:“她在你出门后,就提着行李走了。”
邱奕锦一愣,紧紧拽着手里的离婚报告,大声问道:“啥叫提着行李走了?她要去哪儿啊?”
面对儿子的质问,陶桂花心虚得声音都更低了:“她要离开咱们邱家,再也不回来了。”
邱奕锦一听,撒腿就往家跑。
他冲进家门,脚步一刻都没停,在整个院子里四处搜罗,把沈欣怡可能在的地方都找了个遍。
先去了厨房,一边找一边喊:“欣怡,你在不?”
结果啥都没找到。
又跑到菜园,眼睛在菜地里扫来扫去:“欣怡,你要是在这儿就答应我一声啊!”
还是没看到人影。
接着去了粮仓、祠堂、水井边,挨个地方找,扯着嗓子喊,可就是没有她的踪迹。
直到走到里屋,邱奕锦脚步猛地停住了。
这时候都快夕阳西下了,阳光透过糊纸的窗户,从外面透了进来。
橙色的夕阳把整个房间照得暖乎乎的。
这层窗户纸啊,还是有一年寒冬的时候,沈欣怡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办法,一层一层地把窗户糊上,说这样能防止冬天的冷风吹进来。
可这办法根本没啥用,那年冬天,他们还是冷得不行,就算窝在被窝里,都得紧紧抱着对方取暖。
后来他还一直说要换掉沈欣怡这糊得乱七八糟的窗户纸,自己贴个更防风防寒的。
可这层窗户纸就一直留在那儿,他给忘了,沈欣怡也再也没提过。
这会儿,邱奕锦站在门边,阳光正好落在他脚尖的位置,他整个人都藏在角落里,身上一点儿光都没照到。
他感觉自己的双脚就像灌了水泥一样,一步都迈不动,心脏也“扑通扑通”地往下沉。
邱奕锦走进屋里,目光扫过满堂温馨的室内。
这屋子,原本处处都有沈欣怡的痕迹,可现在,里面空落落的。
那些属于沈欣怡的东西,已经全部没了。
“沈欣怡她……真的走了。”
邱奕锦喃喃自语,如同一颗石头从山顶轰然砸下,他感觉心头被直直砸中,疼到窒息。
就在这时,身后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,虞曼丽和陶桂花匆匆赶来。
虞曼丽喘着粗气,焦急地辩解:“奕锦,你一定要相信我啊!公告栏的内容,都是沈欣怡为了报复我乱说的。
她就是看我不顺眼,故意这么搞事情。”
陶桂花也上气不接下气地赶过来,一听到沈欣怡的名字,就恨得牙痒痒。
她大声说道:“没错,沈欣怡她就是怨恨我们邱家,在报复我们呢。
不然家里的事情,我吃饱了撑的要贴到公告栏去啊?”
说着,陶桂花拉住邱奕锦的手,急切地说:“奕锦,你赶紧去跟乡亲们解释澄清。
就说离婚的事情,是她品德败坏,我们老邱家不要她了,把她赶走的。”
邱奕锦越往下听,脸色越黑,眉头皱起的纹路也越来越深。
陶桂花还在喋喋不休:“我跟你说啊,刚才邻居突然过来,说村口公告栏贴了你们的离婚报告。
我一听,吓得差点从床上掉下去。
连拐杖都没拄,急得一瘸一拐就奔过去了。”
“后面又是瘸着腿跟在你身后追回来的,这膝盖啊,跟被锯开一样疼。”
陶桂花说着,膝盖又是一疼,心中更恨,“早知道当初我就不应该心软,让她签完字就把她赶走,省得她给我弄出这么多麻烦,还让我在村里现在头都抬不起来。”
陶桂花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,邱奕锦听得脸色一冷。
他突然开口问道:“是你让沈欣怡离婚的?”
陶桂花嘴角僵硬,什么话都说不出来。
她这才反应过来,自己刚才太着急,说漏嘴了。
她想要圆回来,嘴巴张了张,吞吐着:“是,不是我……是……”虞曼丽这时迅速将话头接了过去,大声说:“是沈欣怡!是她要跟你离婚!”
陶桂花一顿,对上虞曼丽意味深长的眼神,连忙连连点头:“是,是她去申请的离婚报告,是她想要跟你离婚!”
邱奕锦听到这话,眼神猛的黯淡下去。
心口某处像是破开一个大洞,往里面呼呼地灌风,冷到生疼。
他轻声问道:“是她想要离婚?”
虞曼丽眼疾手快,握住邱奕锦的手放到自己掌心,柔声说:“奕锦,是沈欣怡她心高气傲,她根本不懂得你的好。
我以后会好好在你身边陪你的。”
陶桂花跟着应和:“是呀,当初要不是我为了救沈欣怡腿受伤,哪有她嫁进来的机会。
我当初最满意的,也是曼丽。
奕锦你不是一直心里都有曼丽嘛,这肯定是老天爷开了眼,不想你们有情人聚不到一起,才让沈欣怡离开的。”
邱奕锦听不到其他的话,脑海里嗡嗡作响,像是灌了水一样,混沌模糊。
只有沈欣怡的一颦一笑,一举一动,从他心头快速闪过。
他想起,自己累了,沈欣怡笑着给他递毛巾;他渴了,手边就有了一碗水;他无论干什么,沈欣怡都乖巧地陪在他身边。
这样爱他、体贴他的人,真的会选择离开他吗?邱奕锦无法接受。
心底更是有个声音在说,不应该是这样,她不会离开他的。
他开口,嗓音一片喑哑,像是在沙石地里滚过一圈,糊满血肉:“她为什么要走?”
陶桂花听得心中一惊。
她心想,为什么现在邱奕锦的态度会带满伤心和悔痛,甚至……比当初虞曼丽离开的时候,还要难过。
一个答案在她心口跃然而出,难不成邱奕锦真正喜欢的是……陶桂花惊讶地张了张口:“奕锦,你不会……”陶桂花话还没说完,虞曼丽突然开口:“沈欣怡一定是跟其他男人跑了!”
邱奕锦瞳孔猛的一阵,一脸的难以置信:“什么?”
但是他又很快摇头否认:“不可能,她每天都围着家里转,有什么机会跟别人认识?”
邱奕锦心里头可清楚沈欣怡的性子。
当初他答应娶沈欣怡,虽说心里头对她没啥喜欢的感觉,但也是瞧上了她那善良美好的性子。
她可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,不然五年前,自己穷得叮当响的时候,她咋还心甘情愿地嫁给自己呢。
所以啊,对于虞曼丽说的那些话,邱奕锦压根儿就不信。
他心里明白着呢,沈欣怡喜欢自己,这也是这些年他对沈欣怡态度冷冰冰的底气。
他心里头一直记挂着虞曼丽,对沈欣怡从来没给过啥回应。
可谁能想到呢……她竟然就这么狠心地离开了。
虞曼丽瞧见邱奕锦眼底闪过的痛楚,那神情啊,微妙地变了变。
她看出来了,邱奕锦虽说从没亲口承诺过啥,但心里头其实有她,只不过自己还没意识到罢了。
她心里头一下子就升起一股危机感,寻思着绝对不能让邱奕锦去找沈欣怡。
她偷偷地拉了拉陶桂花的衣角,用身子挡住,不让邱奕锦看见,一边扯着衣角一边说:“阿姨,你天天在家,能看到沈欣怡进进出出的,有没有留意到她有啥不对劲的地方,或者看到她跟别的人勾搭上了?”
陶桂花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,嗫嚅着:“这……”陶桂花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,自己儿子邱奕锦这五年时间,不知不觉地已经爱上沈欣怡了。
那自己还逼着沈欣怡去申请打离婚报告,这不就跟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一样嘛。
但事儿都已经做了,沈欣怡也走了,开弓可没有回头箭,她现在也是骑虎难下了。
面对虞曼丽的暗示,她只好闭着眼睛跟着附和:“有呢,就这段时间,我好几次听到外面有个陌生男人的声音,我出去看又没瞧见人,问她,她就说我听错了。
我当时也没在意,现在想想,说不定就是她的姘头!”
正说着呢,恰好邻居王嫂路过,陶桂花连忙喊住她,问道:“王嫂,村里这段时间是不是来了个外乡人?”
她这是故意这么问的,她知道最近村子里来了个收药材的外乡人。
果不其然,王嫂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:“是啊,今天刚走,在我家住了好长一段时间呢。”
越说陶桂花自己都有点相信了,那言辞啊,越来越激烈:“我们家对她多好啊,我还救过她的命呢。
就是那个男人,她肯定是跟那人私奔了!”
邱奕锦本来心里头还坚信沈欣怡不会这样,听到这话,心脏就跟掉进冰窟窿里似的,一下子冻住了。
他迟疑地开口问道:“沈欣怡,她真的有别人了?”
虽说他不愿意相信,但眼前这情况,让他不得不信啊。
陶桂花见邱奕锦态度有点松动,赶紧开口说:“是沈欣怡她对你不忠心,她这样的人,就算留在我们邱家,我也看不上她。
还好有曼丽陪着你,从今以后,你们俩把日子过好,比啥都强!”
虞曼丽那柔若无骨的手,从邱奕锦的手腕那儿绕过去,紧紧地抱住他的手,温声说道:“奕锦,沈欣怡走了,是她不懂你的好。
从今以后,我会一直不离不弃地跟着你,让我来照顾你,好不好?”
邱奕锦看了眼身边的虞曼丽,他眼里好像有好多话想说,但最后啥都没说,就陷入了无尽的沉默,任由虞曼丽拉着他的手,然后一起进了屋。
……三年后,首都大剧院。
里面正在表演呢,那洪亮明亮的声音从大厅里传出来,可有穿透力了,就算在剧院好几米开外都能听见。
听到歌声的行人,都忍不住停下脚步。
“天呐,这声音咋这么好听啊,是谁在唱歌啊?”
“好像是首都大剧院三年前来的新人,她现在唱的是《红灯记》,现在票可难买了。”
旁边的人都忍不住感叹:“这声音实在太美妙了,有机会我也得亲自去看看!”
那人话音刚落,剧院里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。
后台,沈欣怡刚走进去,周围一下子围上来好多人。
大家围在沈欣怡身边,议论纷纷。
“欣怡,你今儿个的表演可太绝啦!最后那高音,哎呦喂,就跟要把天给划破似的,太牛了!”
一个队友满脸兴奋,眼睛亮晶晶的,使劲儿拍着手。
“就是就是!今天咱《红灯记》全国表演的第一场,就有这反响,等后面那还不得场场爆满呐!”
另一个队友也跟着嚷嚷起来,脸上满是期待。
“到时候啊,各大电视台、报纸不得争着报道咱,咱团队一下子就出名咯!”
又有人兴奋地说道,手在空中挥舞着。
沈欣怡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夸赞,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摆了摆手说:“你们说得太夸张啦,不过我觉着吧,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。”
大家又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了几句。
突然,人群外传来一道温润的嗓音:“好了大伙,让欣怡去休息休息吧。”
大家回头一看,只见一个穿着米白色羊毛针织背心的男人站在那。
他里面搭配着白色衬衣,底下是一条黑色的烟管西裤,还戴着副眼镜。
众人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更有意思了,眼睛在沈欣怡和他之间来回瞟。
大家低着头,默契地笑了起来。
突然,有个队友大声调侃道:“文团长,这是心疼咱们欣怡了吧?”
说完,大家哄堂大笑,然后一哄而散。
沈欣怡留在原地,看着大家跑远的背影,一脸发愣。
文庭业扶了扶眼镜,走上前来,把手中的保温杯递过去,笑着问:“今天是不是累坏了?嗓子咋样啦?”
沈欣怡先是一愣,随后笑了笑,接过保温杯说:“挺好的呢,今天观众可捧场了,谢谢哈。”
她打开保温杯,里面是泡好的银耳雪梨,专门润嗓的。
文庭业不只是《红灯记》的演员,还是文工团的团长呢。
在首都大剧院年轻一辈里,他资历和经验那都是杠杠的。
他可欣赏沈欣怡了,从他俩第一次见面,就明着说要追沈欣怡。
可沈欣怡这会儿就想好好唱歌,没想着找对象。
文庭业反倒更欣赏她这股子坚韧劲儿,这三年一直对她好。
不过他俩这关系,老遭剧院同事调侃。
沈欣怡笑着摇摇头,低下头把手上的银耳雪梨茶喝完,这才接着说:“第一场演出安排在大剧院,真挺有必要的。
大家都表现得特熟练,毕竟在这都待了两三年了。
但下一场在哪啊?一想到去人生地不熟的地儿,我这心都开始慌了。”
文庭业赶忙开口宽慰她:“别担心,第二场的地点是我亲自给你挑的,你肯定不会紧张。”
沈欣怡抬手喝水的动作停了一下,忙问:“是哪儿啊?”
她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就在这时,文庭业的声音响起:“是你的老家,宜城。”
……七天后,宜城。
部队门口,虞曼丽穿着呢子外套,配着黑色丝袜,脚蹬高跟鞋,头发用一个羽毛发夹别着。
她手上提着一个生日蛋糕,站在冷风中,不停地来回跺脚,眼睛使劲儿往隔离栏里面瞅。
等了老半天,一个穿着绿色军装的身影才慢悠悠地出现。
虞曼丽眼睛一下子亮了,赶紧招手:“奕锦!”
邱奕锦大步走过来,隔着隔离栏看着她,没往外走,皱着眉头问:“你过来干啥呀?”
虞曼丽咬了咬嘴唇,把手中的蛋糕提起来,带着哭腔说:“奕锦,你忘了吗?今天是我生日。
我特意请了一天假,就想跟你一起过生日。
你都连续三个月没回家了,伯母可想你了,我也想你想得不行。”
说到最后,虞曼丽低下头,眼眶都湿了。
一阵冷风吹过来,虞曼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,看上去可怜巴巴的。
她又说:“奕锦,都三年了,一直陪着你的人是我,你就不能放下吗?”
邱奕锦眼眸一暗,喉咙里一阵苦涩。
他想说话,可心里就像被一只小手揪住了,闷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他视线往下移,看到虞曼丽两条穿着丝袜打颤的腿,这才注意到她就穿了个丝袜配大衣,眉头皱了起来,心疼地说:“大冷天的,过来咋就穿这么点儿啊?”
虞曼丽正低着头,心里还在琢磨着怎么跟邱奕锦开口说生日的事儿呢。
突然听到邱奕锦那关切的声音传来,她就跟被点了穴似的,立马抬起头来,脸上“唰”地就绽开了一朵花,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邱奕锦。
“哎呀,我啊,一想到能来见你,那心里头就跟有只小兔子似的,蹦跶得厉害,啥都顾不上啦。”
虞曼丽娇声说道。
这大冷天的,她鼻尖都被冻得红扑扑的,就跟那熟透的小樱桃似的。
可她眼睛里啊,就只看得见邱奕锦,那眼神,赤诚得就像刚升起的太阳。
邱奕锦本来都想好了拒绝的话,可话到了嘴边,就跟被卡住了似的,怎么也说不出来。
他张了张嘴,换了个话头:“你打算咋庆祝生日啊?”
虞曼丽一听这话,眼睛瞬间就亮了,惊喜地抬起头,跟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掏出两张票,在邱奕锦面前晃了晃,那模样,就像献宝似的。
“你看呐,有首都大剧院的剧组过来表演呢,这票可难抢了,我费了老鼻子劲才弄来两张。”
虞曼丽兴奋地说道。
“听说里面有个咱当地文工团推荐过去的人,表演老厉害了,我做梦都想去听听呢。”
虞曼丽接着说,语气里满是期待。
她拉了拉邱奕锦的衣角,娇声说道:“你陪我去呗,我也是搞唱歌表演的,你就陪我去学习学习,就当送我的生日礼物啦。”
邱奕锦没说话,心里头却想起了沈欣怡。
当初沈欣怡也是文工团的,嫁给自己之后,就辞了职,就挂了个名在那儿。
有时候她在家里忙活着,或者在田间干活的时候,会轻轻哼着歌。
有一回自己偶尔听到了,那声音,婉转得就像黄莺在唱歌似的,到现在都还记在心里呢。
这么一想,邱奕锦心里就跟堵了块石头似的,闷得慌。
他抬起头,看着虞曼丽,说道:“行,我陪你去。
不过你下次要是再不打招呼就跑过来,我可就不出来见你了啊。”
虞曼丽才不管那些呢,高兴得都快蹦起来了,一下子就挽住了邱奕锦的胳膊。
“奕锦,太谢谢你啦,愿意陪我过生日。”
虞曼丽开心地说道。
一辆绿色的军用吉普“嘎吱”一声停在了宜城剧院门口。
他们到的时候,比票上开场的时间还早呢。
虞曼丽看了看旁边的邱奕锦,小心翼翼地开口:“奕锦,要不咱趁着这会儿时间,在车上把蛋糕吃了吧。
我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呢,今天可是我生日呀。”
邱奕锦连看都没看虞曼丽一眼,直接就拒绝了:“我不吃。”
说完,他长腿一迈,“砰”地一声打开车门就下了车。
虞曼丽在后面,嘴唇都抿得紧紧的。
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脸色,跟着下了车,还大声喊道:“奕锦,等等我。”
虞曼丽追上邱奕锦后,跟他并排走着。
她伸手正要去勾邱奕锦的手,就感觉邱奕锦身体突然一僵。
虞曼丽一愣,就看到邱奕锦直勾勾地盯着前面,浑身都绷得紧紧的。
她疑惑地转过头,这一看,眼睛瞬间就瞪大了,瞳孔都跟着缩了一下。
剧院门口,走出来一男一女,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。
男的看着两人相握的手,皱着眉头说道:“你咋这么不小心呢,舞台设置的事儿你掺和啥呀,这都有专人弄的。
马上就要演出了,你这会受伤了,等会表演受影响咋办?”
虽然他嘴上在责怪,可那眼神里,全是心疼。
沈欣怡指尖上,有个小小的伤口,也就比半厘米小一点,就渗出了一点点血丝。
她无奈地摸了摸额头,说道:“其实真没啥大事,你别这么紧张,搞得我跟多脆弱似的……”话还没说完,沈欣怡就看到了邱奕锦,一下子就像被定住了似的,话都卡在了嗓子眼里。
对面,邱奕锦站在原地,眼睛先是落在沈欣怡身上,又看到他们交握的手,然后移到文庭业身上,最后又回到沈欣怡脸上。
他的脸黑得就像锅底似的,大声吼道:“这就是你背着我勾搭的奸夫?!”
沈欣怡瞪大了眼睛,半天都没反应过来。
旁边的文庭业听到邱奕锦的话,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。
他看到沈欣怡失魂落魄的样子,看了眼邱奕锦,然后不动声色地握了握沈欣怡的手,轻声问道:“欣怡,你咋啦?没事吧?”
这时候,邱奕锦看到沈欣怡和文庭业的手又握得更紧了,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了,就像要把他们的手给烧着似的。
沈欣怡感觉到了,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,赶紧抽了回来。
她摇了摇头,说道:“没事。”
接着,她转头就要往剧院里走,说道:“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,我得回去准备了。”
可她话音刚落,一双军绿的军靴就出现在了她眼前。
一道黑影“唰”地从头顶投下来,紧接着,邱奕锦那夹杂着冰渣子的声音响起,他沉声喊道:“沈欣怡?你要去哪里?”
完了,还是被认出来了!沈欣怡只感觉自己的心脏“扑通”一下,直接沉到了谷底。
按说呢,当初她对邱奕锦心都凉透了,两人那是彻底掰了。
再见到他,她应该没啥感觉才对。
可这会儿一瞧见邱奕锦,沈欣怡第一反应就是躲,想把自己藏起来。
特别是看到邱奕锦那张阴沉得能滴出水的脸,又想到自己还被他撞见和文庭业这么暧昧的场面,她心里头“砰砰”直跳,害怕极了。
说不定是因为当初那封瞒着他让他签的离婚协议,还有自己临走前把离婚报告往公告栏上一贴的事儿,让她底气不足。
她硬着头皮抬起头,脑袋里乱成了一锅粥,拼命想着咋回应邱奕锦。
这时候,她看到跟在邱奕锦身后的虞曼丽,心“咯噔”一沉,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。
她寻思着,自己当初离开没错,邱奕锦心里头最放不下的就是虞曼丽,这么多年过去,虞曼丽也总算名正言顺地站在邱奕锦身边了。
她抬头,和邱奕锦对视,轻声说:“好久不见。”
听到沈欣怡那平淡又疏离的声音,邱奕锦眼睛“唰”地眯了起来。
他上上下下把沈欣怡打量了两遍,嘿,这女人被自己逮个正着,居然还镇定得很,连头发丝都不见一丝慌张。
当初是她先背叛自己的,她咋能跟个没事人似的呢?邱奕锦心口“呼”地一下,升起一团闷火,眼神就像淬了冰火一样,直直钉在沈欣怡身上,说:“是好久没见了。”
沈欣怡把头偏到一边,就当没看见,还往后退了一步,说:“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,我先走一步。”
说完,她也不等邱奕锦反应,直接转身就走。
邱奕锦脚刚一动,就要跟进去,一直在旁边的文庭业抬手拦住他,说:“这位先生,还没开始检票呢,现在不能进去。”
邱奕锦是个军人,个子比普通人高半个头。
可文庭业站在他面前,刚好挡住他的路,两人视线差不多齐平。
邱奕锦看过去,头一回正眼瞧文庭业,沉声一喝:“让开!”
文庭业听了这话,眼眸顿了一下,但脸色一点没变。
对邱奕锦这满是刺儿的话,他不卑不亢地开口:“先生,你要进去,得等到开场时间。
而且,请你别对我们剧组的演员造成干扰,不然我们有权拒绝您,”说到这儿,他看了眼邱奕锦身边一直没说话的虞曼丽,意味深长地说:“和您女伴进场。”
说完,文庭业没多停留,直接转身走了。
邱奕锦急了,喊:“你……”邱奕锦正要追上去,身后虞曼丽赶忙上前拦住他,说:“奕锦,你别冲动……”邱奕锦急火攻心,一把甩开虞曼丽阻拦的手,吼道:“让开,我要去找沈欣怡问个清楚!”
虞曼丽手被重重甩开,可她还是拼命拦着,说:“你刚没听那男人说嘛,沈欣怡在剧院工作,这些年她肯定去剧组当演员了,她以前不就是文工团的嘛。
这会她马上就要演出了,你知道她在哪,之后肯定能找到她。”
听到虞曼丽这话,邱奕锦这才罢休。
很快,剧院验票时间到了。
邱奕锦脸色冷冰冰地走进去,一坐下就看到在舞台边候场的沈欣怡。
他目光冰冷,直直盯着沈欣怡,一点都不避让。
旁边,文庭业看了眼观众席上的邱奕锦,低头在沈欣怡耳边说:“欣怡,不然你今天先休息,让替补上。”
沈欣怡深吸一口气,把注意力全放回舞台上,说:“没事,我可以的。”
看到沈欣怡坚定沉着的眼神,文庭业没再说话。
整场演出,他都在旁边担心地看着沈欣怡和台下的邱奕锦,就怕出啥意外。
在台下好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,沈欣怡挺直脊背,走到舞台中间。
奏乐欢快地响起,那旋律仿佛灵动的精灵在空气中跳跃。
她一张口,嘹亮明快的唱腔就像清脆的鸟鸣,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
大家纷纷扭头看向舞台,眼中满是惊艳。
台下,邱奕锦原本眼中蓄满了寒冰,如同结了一层厚厚的霜。
可当沈欣怡轻快而婉转的歌声飘进他耳朵里时,他的眼神猛地一暗,好似深潭中投入了一颗石子。
随后,他的视线紧紧地黏在沈欣怡身上,怎么也移不开,眼底还多了一分惊讶和沉迷。
“这竟然是沈欣怡的歌声?”
邱奕锦在心里嘀咕着。
他是知道她唱得好的,当初文工团的团长可没少往他家跑。
那团长每次来,都拉着邱奕锦和他家人的手,苦口婆心地劝:“沈欣怡这孩子,歌唱得太有天赋了,可不能离开文工团啊!团里不能少了她的歌声,少了她,咱们团就像缺了一块重要的拼图。”
当时的邱奕锦,却没觉得这有啥可惜的。
他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,就像他,一心想着终其一生都要当个军人,为部队、为国家奉献一辈子。
而沈欣怡,既然选择了报恩嫁给他,那回归家庭照顾卧病在床的母亲,就是她的选择。
可现在,听着沈欣怡的歌声,邱奕锦心里头突然“咯噔”一下,他第一次觉得,自己那时候的想法或许错了。
她这歌声,就像璀璨的星星,不应该埋没在昏暗的灶房,也不该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田间消失光芒。
她应该站在更好的舞台上,就像现在这样,站在聚光灯汇聚的舞台中心,唱出能和人心灵共震的歌声。
邱奕锦就这么听着,眼睛死死地盯着沈欣怡,看得都忘我失神了。
虞曼丽呢,在沈欣怡歌声出来的第一时间,眼睛就瞪得老大,满脸的嫉妒都快溢出来了。
她注意到邱奕锦表情的变化,看向台上沈欣怡的眼中更是闪过一抹嫉恨,嘴里还小声嘟囔着:“哼,有什么了不起的。”
而台上,文庭业也注意到了邱奕锦和沈欣怡的变化,他的表情也跟着有了微妙的变化,眉头微微皱了一下。
演出结束,全场掌声雷动,那声音就像潮水一般。
沈欣怡在台前谢幕后,只想赶紧离开,摆脱邱奕锦的纠缠。
可她一转身,就迎面被邱奕锦挡住了去路。
邱奕锦黑沉的眼眸一动不动地望着沈欣怡,沉声问道:“你要去哪里?”
沈欣怡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,她瞪大了眼睛,刚喊出一个“你……”还没等她把话说完,邱奕锦的手掌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。
舞台上,文庭业还在带领着其他人谢幕,忙得不可开交,根本无暇顾及这边。
台下的观众席里,虞曼丽好像才发现邱奕锦已经起身离开,她左右转头,眼神里满是焦急,四处寻找着。
没有人发现舞台角落的异动,沈欣怡只能“呜呜……”地喊着,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,挣扎着想要询问邱奕锦到底想干嘛。
邱奕锦此刻看上去特别危险,他虽然穿着一身军装,但隐在暗处,完全分辨不出颜色来,反倒像是一身黑,那气势极具压迫性。
邱奕锦捂着的手并没有松开,他凑近过去,脸都快要贴到沈欣怡脸上了。
看到沈欣怡眼底的惊恐害怕,他的动作跟着一停,稍微缓和了些面色,但依旧没有放开手,轻声说:“别出声,跟我走。”
沈欣怡顿时皱起了眉头,使劲儿地摇了摇头,拒绝跟邱奕锦离开。
邱奕锦这次倒是不着急,他双手抱胸,好整以暇地说:“我有的是时间陪你耗,估计你剧组的人谢完幕就过来了,到时候就会看到我们了……”后面的话,邱奕锦没说,但沈欣怡从他眼神中读懂了。
等剧组的人过来,看到她和邱奕锦纠缠在角落里面,到时候估计十张嘴都说不清楚。
邱奕锦正是揪准了沈欣怡不想让人知道她和邱奕锦离婚夫妻的关系。
沈欣怡正纠结犹豫时,突然耳边响起同事谢幕完依次走过来的声音。
“太好了,这次的演出也完成得很顺利,简直太棒了。”
一个同事兴奋地说。
“是呀,虽然我们还得在这边待一周,还剩下最后一场演出,但我完全没有压力了,这儿的人都好热情好捧场的。”
另一个同事附和道。
突然,有人问了一句:“哎,欣怡呢,刚刚就没看见她?”
黑暗角落的沈欣怡听到,心中一紧。
邱奕锦动作更快,他直接放开手,拉过沈欣怡就走。
刚才那一声问,引起了文庭业的注意。
他走过来,脚步加大变得急促,着急地问:“她没在后台吗?”
众人经过刚才邱奕锦和沈欣怡在的拐角,来到后台化妆的地方。
这里除了陈列的桌子椅子,还有堆放的各式演出首饰和服装,可就是空无一人。
“没有啊,她没在后台?”
说话的人眉头紧皱,眼神里满是疑惑。
看到文庭业变得严肃的神色,大家默契地对视一眼,那眼神里满是担忧。
其中一个人赶忙问道:“是欣怡发生什么事情了吗?要不要我们去找找?”
其实刚才沈欣怡在门口和邱奕锦的冲突,大家都已经知晓了。
沈欣怡不愿意说,他们也就没有追问,全都默契地当做不知道。
文庭业的视线落在拐角的位置,那里是舞台到后台最黑的地方。
他定睛望去,啥都没有,只有垂下来的幕布一角在轻轻晃动。
看到这一幕,文庭业眼角跟着一跳。
他回过神来,故作镇定地说道:“没事,你们先回宾馆休息,为一周后的表演做准备,训练一切照常。”
说完,他头也不回,就往门口大步赶去。
到门口的时候,他撞见了虞曼丽。
可他心里全是沈欣怡,脚步根本没停,继续往外走去。
突然,虞曼丽拦到他前面,双手一伸,阻断了他的去路,说道:“我知道沈欣怡在哪里。”
邱奕锦一把将沈欣怡拉出剧院,直接把她带上车,“砰”的一声关上车门。
然后他一脚把油门踩到底,车子“嗖”的一下就冲了出去。
这会已经是晚上,路上没什么行人,只有偶尔几辆车经过。
邱奕锦车开得飞快,窗边的倒影往后飞速倒退,快得一秒都看不清。
沈欣怡紧张得不行,双手紧紧握住内侧的车把手,声音颤抖地问:“邱奕锦,你在干什么,快停下!”
而邱奕锦就像没听到一样,车速非但没减,反而更快了。
呼吸的风声刮在车窗上,就像鹤唳尖鸣一样刺耳。
他双眼紧紧盯着前方,那眼神黑得可怕,大声质问道:“你当初为什么要骗我签离婚协议?”
沈欣怡听到这话,心口猛地一惊。
她转头看去,只见邱奕锦的侧脸满是阴郁。
三年不见,邱奕锦好像瘦了很多,连下颌线都更加削瘦了。
邱奕锦没听到她的回答,脸色一下子就怒了,就像是被覆了一层薄冰一样。
他声音压得更低,又问道:“你当初为什么要走?”
沈欣怡喉咙涌起一股酸涩,她张了张口,想说点什么,但是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。
但越是这样,邱奕锦就越觉得她是不愿意开口。
他紧紧握住方向盘,手背用力到青筋都暴起来了,怒吼道:“你为了他,真就什么都做得出来?”
沈欣怡心中一顿,心里犯起了嘀咕:他,哪个他,什么他?邱奕锦的问话还在继续,他声音已经嘶哑一片,大声喊道:“沈欣怡,整整三年,三年来你一点音讯都没有,你爱他爱到不顾一切了吗?”
沈欣怡心中满是疑惑,刚要出声回答。
突然,对面一辆货车突然亮灯鸣笛,直直地和邱奕锦的车对冲过来。
沈欣怡吓得惊声尖叫:“啊……”沈欣怡头低下去,眼睛紧紧闭上,根本不敢看,只感觉整个人好像要被甩出去了。
车转了一个弯,随后“咯吱——”一响。
刹车被猛的踩下去,轮胎在地面滑过一段后,车子终于停下。
刚才货车是贴着邱奕锦吉普车擦过去的,沈欣怡心惊胆战睁开眼,又是一震。
邱奕锦吉普车停的位置非常惊险,面前正好是一颗大树桩,再晚一秒估计就撞上去了。
沈欣怡吓得不行了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哭着说道:“邱奕锦,你到底想干什么……”邱奕锦的怒气,听到沈欣怡的哭声,突然就像一阵闷雨落下,浇在心头,再也发不出任何脾气。
他只得下车,将车门重重关上泄气,然后走了出去,站在外面点燃一根香烟。
沈欣怡过了好一会,才慢慢休整好情绪,用手把眼底的湿意擦干,然后走了出去。
她身上穿的,还是刚才台上的表演服,此刻夜深了,寒风更是瑟瑟地吹着。
但沈欣怡顾不上这么多,她转身直接往反方向走去。
她不想和这个疯子多待,只想离开回剧院。
邱奕锦本还在郁闷地抽烟,拿着沈欣怡不知道如何是好。
听到陡然响起的高跟鞋脚步声,抽烟动作一顿,回头就看见沈欣怡往外走的背影。
他夹在手指间的香烟猛地一紧,那香烟在他的用力下,都微微变了形。
他一个箭步冲过去,一把拽住沈欣怡的手,“嘿,你要去哪里啊?”
那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。
沈欣怡使劲儿将手从邱奕锦手中抽出来,眼睛直直地望着他,一字一顿地说道:“我还想问问你呢,大晚上的,把我带到这荒郊野岭来干啥呀?”
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质问。
邱奕锦皱紧了眉头,刚要张嘴回答。
沈欣怡的声音又冷冷地传了过来:“邱奕锦,你是不是忘了,咱俩已经离婚了。”
那语气,清冷得像冰碴子。
邱奕锦就那么站在原地,还保持着刚才拽住沈欣怡的姿势。
他心里像被刀割一样,这三年来,他一直想把离婚这事忘掉,想把沈欣怡忘掉,可咋都忘不掉。
沈欣怡也昂着头,迎上邱奕锦直直看过来的目光,眼神坚定,没有丝毫躲闪。
两人就这么僵持着,谁也不让谁。
这时候已经夜深了,风“呼”地一下吹起来,沈欣怡忍不住打了个哆嗦,那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。
邱奕锦看在眼里,眼神暗了暗。
过了好一会儿,邱奕锦终于妥协了,松开了手。
他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,轻轻地套在沈欣怡的肩膀上。
沈欣怡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包围,一下子愣住了。
她张了张嘴,想说点啥,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
邱奕锦也没说话,反手又拽住沈欣怡的手,把她重新带上了车。
车门“砰”地一声关上,把外面的寒风都隔绝在了外面。
沈欣怡刚才在外面冻得没了知觉的手,这才慢慢有了温度。
车里安静极了,过了半晌,邱奕锦开了口,那声音低沉又有磁性:“这些年,你过得咋样啊?”
这语气,不像是刚才怒气冲冲的质问,也不是两人对视后的那种沉默寡淡,倒像是好久没见的简单问候。
沈欣怡听了,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
她往邱奕锦那边看去,在这漆黑的车厢里,邱奕锦的眼睛亮晶晶的,直勾勾地看着她。
沈欣怡顿了顿,然后开始说起这些年的经历:“我当初离开后,就去了首都大剧院。
我继续追我的歌唱梦想去了,就像你看到的,这三年我过得老精彩了,经历可丰富了,这是我前二十多年都没体验过的。”
她说这话的时候,下巴微微抬起来,眼尾也扬了起来,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。
她一边说,一边憧憬着未来,眼里满是对以后的期待。
她这三年,真的过得挺好,离开邱奕锦的这三年,没有他在身边,她过得那叫一个舒坦。
邱奕锦听着,心就像掉进了冰窟窿,一直往下沉。
他开了口,声音里带着酸涩和懊悔,哑着嗓子问:“那他对你好不?”
沈欣怡一脸纳闷,不解地看着他:“从刚才我就想问了,你说的那个‘他’是谁啊?跟我有啥关系呀?”
她秀眉皱了起来,白白净净的脸微微扬起,眼神里满是困惑。
邱奕锦心里那根弦被狠狠扯了一下,他坐直了身体,强忍着激动问:“你当初离开……不是因为有喜欢的人吗?”
沈欣怡眉头皱得更紧了:“你从哪听来的这话呀,我离开就是因为……”她想到三年前离开的决定,顿了一下,换了个说法:“我那时候离开是因为恩也报完了,就想去追我的唱歌梦。
正好文工团团长推荐我去首都大剧院,我就去了。”
“离开一直都是我自己的决定,没有你说的那个他,跟你……也没关系。”
邱奕锦听到沈欣怡说“跟你也没关系”的时候,心猛地一停。
他多希望,她的离开能和自己有点关系。
但很快,邱奕锦就改了想法,有没有关系都行,只要她心里没别人,一切都还来得及。
邱奕锦眼里又有了光亮,他启动了车辆,对沈欣怡说:“行,过去的事儿就翻篇儿了,咱以后往前看。
今天我先送你回去。”
沈欣怡被邱奕锦这突然的转变弄得有点懵,一脸莫名其妙。
邱奕锦的脸色一下子就阴转晴了,之前的阴郁全没了。
他挂了档,从树桩前倒车,然后转动方向盘调了个头,重新挂档往回开。
可刚开了三秒,“轰隆”一声,车又停在了路上。
沈欣怡一头雾水,看着邱奕锦问:“咋啦?”
邱奕锦眉头也皱起来了,说:“你待车上别动,我去瞅瞅。”
邱奕锦下了车,匆匆往车头的位置走去。
他猫着腰,在车头那里鼓捣了好一阵。
沈欣怡坐在车上,时不时伸头往外瞧瞧,等了好久都没看到他回来。
她心里有点着急,忍不住嘀咕:“这人干啥呢,咋还不回来。”
实在等不下去了,她只好跟着下了车。
沈欣怡快步走到邱奕锦身边,忙问道:“车子怎么样了呀,能走不?”
邱奕锦直起身子,看了眼沈欣怡,嘴巴动了动,好像有话想说又没说出口,然后才说道:“车子抛锚了,开不动咯。”
沈欣怡皱着眉头,猜测道:“刚才和那个货车擦肩而过,后面又猛的停下,是不是车头哪个器件坏了呀?怪不得刚一上路就抛锚。”
沈欣怡环顾四周,只见一片一望无际的漆黑,啥都看不清。
只有车头位置,借着微弱的光,能模糊看到路边的田埂,再远一点就完全是黑黢黢的,啥也瞅不见。
她这会还穿着演出的衣服,虽说披着邱奕锦的衣服,可还是冷得直打哆嗦。
她双手不停地在胳膊上来回搓动,着急地说:“这可咋办呀?”
邱奕锦转身回到车上,没过一会儿又下来了,手上多了一件军绿色的棉大衣。
他把大衣递给沈欣怡,安慰道:“有办法的哈。”
沈欣怡接过棉大衣,赶忙穿上,一脸焦急地问:“啥办法呀?”
邱奕锦看着沈欣怡,只见长款的棉大衣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,活像个团子。
他确认她不冷了,才接着说:“先回家。”
沈欣怡一脸疑惑,“啊?啥意思啊?”
她正要接着问,突然想起刚才路灯照亮的田埂,那画面莫名熟悉,仔细一琢磨,竟然就是大坝村的农田。
她惊讶地张大嘴巴:“哎呀,你咋直接把车开回大坝村了?”
邱奕锦指着不远处的位置,解释道:“沿着田埂抄近路,往前走三公里就到大坝村村口了。
咱先回去过了今晚,明天我再送你回剧院。”
沈欣怡有些犹豫,眉头皱成了一团,问道:“没有别的办法了吗?我不太想回大坝村,我都没做好面对他们的准备,当初我可是抱着不回去的决心离开的。”
邱奕锦没搭理她的犹豫,从车上拿下来一个手电筒,“啪”地关上车门,就开始往前走。
他边走边说:“你要是愿意留下来,就留这儿。
不过这荒郊野林的,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出现野兽啥的。”
邱奕锦话音刚落,不远处的漆黑山头突然传来一阵呜呜的叫声。
沈欣怡吓得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原本还犹豫着,这会哪还敢多做停留,赶紧跟在邱奕锦身后走了过去。
邱奕锦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,脚步下意识放慢了,然后停在一个地方等她。
他说:“你走前面。”
说着,用手上的手电筒晃了晃,“你在后面看不清,我帮你照明。”
沈欣怡稍微顿了一下,然后走到前面去了。
一路上,邱奕锦一直跟在沈欣怡身后,手电筒的光始终稳稳地照在她脚下的位置。
到了岔路口,他马上出声提醒:“往左。”
或者“往右。”
周遭特别安静,可能是深夜的缘故,除了两人的呼吸声,就没啥别的动静了。
邱奕锦走在后面,眼睛一直望着沈欣怡的后背,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:要是能和她这样一直走下去就好了。
也不知道走了多久,沈欣怡感觉脚上越来越沉,低头一看,脚上全是泥泞。
这田埂实在不好走,这会又是雨水多发的季节,有些地段的土特别湿润软乱,一脚踩进去,泥巴就粘在脚上。
邱奕锦看出她走得费劲,出声喊道:“等等。”
然后他转身折了一段树枝,快步走到沈欣怡身边,蹲下在她脚边。
他身子半弯下去,一手轻轻握住她的脚踝,一手拿着树枝。
他把手电筒用嘴咬住,含糊地说:“别动哈,我帮你……弄干净。”
温热的掌心顺着脚踝的位置传上来,沈欣怡的心跟着邱奕锦一下一下刮擦的动作,跳得乱了节奏。
手电筒的光照在沈欣怡脚尖的位置,她紧张得完全不敢乱动。
等到差不多处理好了,她就跟触电似的,第一时间把脚收了回去。
然后和对方疏离着开口:“谢谢哈。”
说完,她重新往前走去,脚步明显加快了不少。
邱奕锦没立马跟上去,就那么望着她的背影,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,也不知道他心里头在想啥。
过了老半天,他才抬脚跟了上去。
两人走了快一个小时,可算到了村口。
邱奕锦和沈欣怡听到村口传来那熟悉的狗吠声,一块儿松了口气,总算是走到了。
两人刚打算往村里头继续走,身后突然传来两声呼喊。
“欣怡。”
“奕锦。”
邱奕锦和沈欣怡不约而同地往后望去,嘿,竟然是虞曼丽和文庭业。
虞曼丽那眼圈都红得跟兔子似的,撒开腿跑过来,直接飞扑进邱奕锦怀里,哭唧唧地说:“奕锦,你咋突然一声不吭就走了呀,可把我担心死了,我还以为你出啥不好的事儿了呢。”
邱奕锦想往后退开,可虞曼丽死死地箍紧他的腰身。
他实在受不了了,一把扯开虞曼丽的手,大声说:“好了,放开我!”
好不容易摆脱了虞曼丽,邱奕锦转头就想跟沈欣怡解释。
可沈欣怡已经冷着个脸收回视线,望着文庭业问:“庭业,你咋会来这儿啊?”
她回忆起刚才文庭业是和虞曼丽一起出现的,不由惊讶地问:“难道你……”文庭业点点头说:“是她带我过来的,说能找到你。”
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身后的邱奕锦,邱奕锦正死死地盯着他们说话呢,不过沈欣怡没发觉。
文庭业又把视线移回来,口吻变得更亲昵了:“你刚才在后台突然就不见了,我可担心坏了。
听到能找到你的消息,我啥都顾不上了,就只想找到你。
因为……你知道的,我不能失去你。”
邱奕锦在后面听到这话,眼神瞬间就冒起了敌意。
沈欣怡愣了两秒,对于文庭业这不同寻常的说话方式,她下意识觉得,他是怕自己没了消息影响剧组的正常演出。
她赶紧开口解释:“别担心,我这不是好好的嘛。
以后我不会乱跑了,去哪儿都会跟你说一声的。”
身后,邱奕锦听到沈欣怡这话,脸色唰地就沉了下来,直接转身大步往村里走去。
虞曼丽急忙跟上去,大喊着:“奕锦,等等我,我们都还没跟上来呢。”
沈欣怡听到声音转头一看,就瞧见邱奕锦听到虞曼丽的声音后,脚步还真慢了下来。
她眼神顿了一下,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了。
她扭头对文庭业说:“今天没车,今晚估计是回不去了,跟他们回去吧。”
文庭业一愣,问道:“回去,是去哪里啊?”
沈欣怡走在前面,声音里带着一种决定不再隐瞒、袒露一切的坚决:“这是我以前生活过的地方,当初我在这儿生活了五年,离婚后我就离开了。
刚走在最前面的那个,叫邱奕锦,也就是我的前夫。”
文庭业虽说做足了心理准备,知道沈欣怡和邱奕锦过去肯定有点啥。
可听到沈欣怡这么坦诚地说出来,脸上那惊讶的表情还是没忍住。
“你……”他看向沈欣怡的眼神,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抹异色,但他很快就调整过来,开口说:“抱歉,我刚才只是太惊讶了。”
沈欣怡点点头,大大咧咧地说:“没事。”
其实从刚开始打算说出来,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。
这年头,只要是个离过婚的女人,走在路上大家都会多看两眼。
我当初进首都大剧院的时候,就想着悄悄进去,瞒过大家。
可那时候吧,你对我那叫一个热情。
文庭业当时对沈欣怡那可是一见钟情,追她追得特别猛。
沈欣怡心里犯嘀咕,要是用这个事儿拒绝他,说不定自己的名声受影响不说,文庭业也得跟着倒霉。
沈欣怡这么一停顿,文庭业立马就懂她在想啥了。
沈欣怡接着说:“现在我突然失踪,到时候大家肯定会知道我的事儿。
而且我也晓得,在剧院门口和邱奕锦起冲突的时候,好多人都瞧见了。”
她又说:“大家啥都没说,还都挺照顾我。
回去之后,我就跟大伙讲明白,这事儿我也不想再瞒着了。”
“这样一来,他们就不会一直误会咱俩,也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啦。”
文庭业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有个声音在耳边说,他不会觉得这是麻烦。
可一想到刚才沈欣怡跟他坦白的离婚的事儿,他就觉得喉咙发紧。
他自个儿觉得自己思想挺开放的,谈过恋爱、处过对象的女孩他能接受。
可离婚……他心里就跟乱麻似的,理不出个头绪。
但要让他就这么放弃,他又实在舍不得。
文庭业正闷头苦恼呢,四个人陆陆续续走到了一个院门口。
邱奕锦大长腿一迈就进去了,“啪”的一声打开院子里的灯,原本黑乎乎的院子一下子亮堂起来。
虞曼丽赶紧走过去,帮邱奕锦把外套拿下来,温柔地说:“奕锦,你一路走回来,肯定累坏了吧。
我给你烧点热水,洗个澡解解乏。”
她这话里的亲昵劲儿恰到好处,就好像过去三年一直这么贴心照顾他似的。
可邱奕锦听了,眉头皱得紧紧的,直接说:“不用。”
虞曼丽一晚上都在热脸贴冷屁股,这会儿实在受不了了,转身啥招呼都没打就回屋去了。
邱奕锦一回头,就看见沈欣怡和文庭业站在庭院中间。
他刚想开口安排房间,侧门里的陶桂花听到动静,拄着拐杖走了出来。
她头发全白了,脸上没什么血色,走路都不太稳。
陶桂花看到邱奕锦,就问:“奕锦,大晚上咋突然回来了?不是说部队有任务,得三个月不回来吗?”
正说着,陶桂花突然停住了,看到大厅里的沈欣怡,她老眼昏花的,看了好几眼,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:“心……欣怡?”
沈欣怡也愣了一下,转头就看见了陶桂花。
她迟疑了一下,回答说:“是我……”邱奕锦眉头也皱起来了,想上去阻止。
可没想到,陶桂花颤颤巍巍地直接走过来,紧紧拉住沈欣怡的手,大声喊着:“我的好儿媳,你去哪儿了,咋才回家呀?”
“妈,你这是干啥呢?”
邱奕锦上前,想拉开陶桂花拽着沈欣怡的手,把她带回房间。
可陶桂花死都不放手,死死地拽着沈欣怡的手,嘴里还不停地念叨:“不放,我不放,我要欣怡,我要欣怡……”她就这么固执地念叨着,像个倔脾气的小老太太,又像个不听话的小孩。
沈欣怡这才发现陶桂花不太对劲,就问:“这是……咋回事啊?”
邱奕锦顿了一下,说:“她犯病了,你先去休息,我来处理。”
沈欣怡心里一惊,再低头一看,还真像邱奕锦说的那样。
陶桂花眼神呆滞,嘴里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。
沈欣怡赶紧拉住陶桂花,示意邱奕锦松手:“我来,我陪她去。”
邱奕锦还想说点啥,可陶桂花已经挣脱了邱奕锦的手,紧紧扒住沈欣怡的胳膊。
邱奕锦没办法,只好作罢。
沈欣怡柔声细语地哄着陶桂花,那声音就跟春风似的:“来呀,我陪您回房睡觉去,跟我走哟。”
陶桂花就跟个乖孩子似的,全程异常听话,脚一跛一拐的,慢慢悠悠地回了房间。
房间里,很快就传出沈欣怡轻声细语说话的声音。
邱奕锦见状,无奈地叹了口气,心里想着算了算了。
他转头的时候,视线突然停住了,原来文庭业正往这边看呢。
文庭业倒不是在看他,眼神一直不放心地跟着沈欣怡。
两人目光在空中对上了,就那么一秒,谁也没说话,又都把视线移开了。
等陶桂花睡好了,沈欣怡才从房间里出来。
邱奕锦赶忙迎上去,递过去一杯水,感激地说:“谢谢你帮忙照顾啊。”
沈欣怡接过水,好奇地问:“这到底咋回事呀?”
邱奕锦神色一下子黯淡下来,说道:“你走后半年,她有次突然走丢了。
我们找了一天一夜,才在山脚下找到她。
她嘴里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,后来就成这样了。”
“我当时在部队,赶回去就直接带她去了医院。
医生诊断说,她得了疯病,是受了刺激。”
“估计就是走丢那一天一夜受的刺激。
之后就一直靠吃药维持着,症状轻的时候,一般三两个月发一次病。
像今天这样突然发病,我也是头一回见。”
说着,邱奕锦头低得更低了,神情特别落寞:“平常时候她还算清醒,这肯定是病情加重了。”
沈欣怡端着杯子,在手里来回摩挲着,一时不知道说啥好,连安慰的话都卡在嗓子眼儿说不出来。
三年前她离开的时候,陶桂花的病情控制得挺好的,就算是腿上的残疾,也一天比一天好。
谁能想到,三年过去,病情加重成这样了。
沈欣怡心里一阵感慨。
邱奕锦家是个带围墙的小院落,里面有两三间客卧。
邱奕锦给沈欣怡和文庭业各安排了一间房,一个在东侧,一个在西侧。
虞曼丽回房后就没再出来过。
沈欣怡也没多问,她才不关心虞曼丽现在和邱奕锦啥关系呢。
她脱了鞋子和衣服,正准备散开被子睡觉,突然动作停住了。
她手上的被子,正是当初她嫁过来时唯一的嫁妆,那床龙凤呈祥的喜被。
沈欣怡盯着那床被子,愣了好半天神。
但最后,她把灯关上,直接躺进被子里睡了。
站在门外,看到沈欣怡房间灯光熄灭的邱奕锦,眼神也跟着暗了下去,然后转头回了自己房间。
第二天,天才刚蒙蒙亮,农舍里的鸡就开始打鸣了。
很快,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,在院子左右各处响着,还有人走动、张罗收拾东西的声音。
沈欣怡睡得迷迷糊糊的,那声音就在她房间墙根来回响。
她迷迷糊糊地想,以前鸡一叫她就得起床,然后忙活各种农活。
这些年她不在,估计是家里其他人干这些活儿了吧。
这么想着,沈欣怡心里也没啥可惜的感觉。
毕竟当初她对邱家,那真是问心无愧,离开的时候也是一样。
正想着呢,沈欣怡突然觉得不对劲。
门外的脚步声,听着有点蹒跚。
不像是成年男人或者女人的脚步声,倒像是个跛脚的老人,一脚浅一脚深,声音一轻一重的。
沈欣怡开门出去,果然看见陶桂花在外面忙活着。
她看了眼空荡荡只有陶桂花一个人的院子,喊了声:“您咋一个人在外面呀?”
陶桂花看见她,抬头笑呵呵地说:“欣怡,你醒啦,我醒来给你做早饭呢。”
沈欣怡听了,心口猛地一紧。
她瞧见对方手里的簸箕,赶忙伸手接过来,满脸心疼地说道:“你这不是正病着嘛,咋还干这些活呀?”
她的目光落在虞曼丽紧闭的房门上,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,急忙问道:“你喝药了没?”
以前啊,陶桂花腿上有病,每天早上都得给她煎药喝,得天天调养着,这病才不会复发。
可这会儿呢,清晨的薄雾轻轻拂在脸上,凉飕飕的,空气中压根儿就没有药汤那股苦味。
她走进厨房,灶台上冷冰冰的,啥都没有。
陶桂花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,也进了厨房,一边慢慢挪动着腿靠近,一边还执着地问道:“欣怡,你进厨房干啥呀?是饿了不?柜子里有面条呢。”
沈欣怡打开木柜,这一打开,她的神情顿时一滞。
柜子里头也不知道积了多少灰,厚厚的一层黑灰糊在碗筷上面,根本没法用。
再仔细一瞧,柜子里除了柜门那儿挂着一小把面条,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。
她把整个厨房都翻了个遍,连半点荤腥都没找着。
沈欣怡心里头大概有了数,她牵起陶桂花的手,温柔地说:“您先回房间歇会儿,我给您煎药去。”
陶桂花可听话了,沈欣怡说啥她就干啥。
沈欣怡在厨房看了一圈,先把角落里积了一层灰的药罐拿出来,仔仔细细地洗干净,然后把药材放进去开始煎。
接着,她又拿起倒在地上的扫帚开始打扫院子。
这时候,邱奕锦听到动静,也起床了。
他打开门,看到沈欣怡在院子里打扫的背影,一下子愣住了,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三年前。
那时候,她还没离开他,两人也没离婚呢。
他轻声开口,声音里满是柔情:“欣怡,你起来啦。”
沈欣怡回过头,看到邱奕锦,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。
她气呼呼地把扫把重重靠在墙上,质问道:“你是咋照顾你妈的呀?”
邱奕锦被这突然的责问弄得措手不及,一脸茫然地说:“啥?”
沈欣怡拉着邱奕锦就进了厨房,把自己看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跟邱奕锦说了。
说着说着,她的语气越来越严肃。
当初,陶桂花为了救她,双腿都卷到车底下去了,这事儿她一直记在心里,后来还报恩嫁进了这个家,尽心尽力地照顾陶桂花。
可现在呢,比起她之前的照顾,陶桂花的情况反倒越来越糟了。
沈欣怡着急地说:“而且我昨晚上就发现了,她腿伤不但没好,还越来越严重了。”
邱奕锦眉头紧紧皱在一起,脸色十分凝重,他认真地说:“好,我知道了,这事儿我会处理好的。”
煎药的罐子“呼噜噜”地冒着热气,药已经煎好了。
沈欣怡刚弯腰要去倒药,邱奕锦伸手拦住了她,从她手里接过准备盛药的空碗,说道:“我来吧。”
“你去休息吧。”
沈欣怡也没坚持,把东西递给邱奕锦,就走出了厨房。
刚出门,沈欣怡就和虞曼丽撞了个正着。
虞曼丽扫了她一眼,就跟没看见她似的,径直走进厨房。
她看到邱奕锦手上的空碗,赶紧凑过去,笑着说:“奕锦,我刚要起床给伯母煎药呢,不然让我来吧。”
邱奕锦抬手,躲开虞曼丽伸过来的手,淡淡地说:“不用,我去就好。”
说完,他就直接走了出去。
虞曼丽站在原地,一脸奇怪地看着邱奕锦离开的背影,心里头直犯嘀咕,不明白邱奕锦为啥突然对她这么冷淡。
她又看到站在门口还没走的沈欣怡,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
难道沈欣怡发现自己没照顾好陶桂花,还告诉邱奕锦了?这些年,邱奕锦很少回家。
陶桂花因为腿残疾,家里好多事儿基本都是她在做主。
刚开始的时候,她啥事儿都亲力亲为,可后来邱奕锦老是不回家,照顾人的事儿又不轻松。
她呀,本来就不是能干重活的主儿。
那菜园子,一开始菜还长得挺好的,可慢慢地,草比菜还高,荒废了。
果园里的果树,没人打理,果子也结得稀稀拉拉,最后就这么废弃了。
那一大片田地呢,她干脆直接租给别人去种了。
邱奕锦每个月都会寄钱回来,她倒好,除了给陶桂花必要的药钱,剩下的全花在自己身上,买新衣服、吃好吃的,一点儿都不心疼。
陶桂花的身体呢,也越来越糟糕,脸色一天比一天差,走路都直打晃。
她心里还想着,反正是个老不死的东西,总有一天会走的,费这么多心思干啥。
她觉得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的,谁都不会知道。
可万万没想到,竟然被沈欣怡发现了。
虞曼丽站在厨房,窗外明明有温暖的朝阳透进来,可她却感觉全身冰冷,那股冷从脚底板“嗖”地一下就升起来了,冻得她直打哆嗦。
“不行,不能这么坐以待毙。”
她心里想着,眼底瞬间一暗。
沈欣怡站在门口,回头扫了眼身后脸色苍白的虞曼丽,心里嘀咕了一句“她怎么脸色这么差”,不过也没太在意,就走出去了。
邱奕锦亲自喂陶桂花喝完药,动作特别轻柔,然后帮她把被角敛得严严实实的,轻声说:“妈,您睡会儿吧。”
邱奕锦已经好久没有这样,安安静静地坐下来,细细打量陶桂花了。
以前有沈欣怡照顾,后来又有虞曼丽在。
他总是把更多的心思放到部队里,心里想着,只要治病的钱给到位就好了。
可时光就像流水一样,不知不觉就过去了,再一看,陶桂花头发都全白了,脸上的皱纹像一道道沟壑。
他这才明白,孝心根本不是用钱就能买来的。
陶桂花一边喝着药,一边絮絮叨叨地念着:“欣怡……欣怡……”估计是在心底后悔着当初赶走沈欣怡的决定。
唉,要是当初没赶走她,也不至于自己三年后落到这幅田地。
邱奕锦捏紧药碗,眼眸一片漆黑,他在心里狠狠骂自己:“邱奕锦啊邱奕锦,你怎么这么糊涂。”
他早就后悔了,这后悔的滋味,他已经尝了整整三年。
邱奕锦出去的时候,沈欣怡和文庭业正准备离开。
邱奕锦脚步一顿,转身就要回房间披上外套。
“我送你。”
他对沈欣怡说道。
沈欣怡赶紧拒绝:“你好好陪伯母吧,我们自己可以回去。”
邱奕锦皱着眉头说:“你怎么回去,难不成又走回去?你昨天不是脚已经起水泡了,还怎么走?”
沈欣怡神情一顿,想起昨天,田埂路坑坑洼洼的,她后脚跟疼得不行,可一直咬牙忍着没说。
但她真不想承邱奕锦这份情。
文庭业这时站出来,笑着对邱奕锦说:“谢谢你的好意,不过有我陪着欣怡,你还是在家陪你母亲吧。”
昨天邱奕锦和文庭业两人就有点不对付,只是没机会正面说话。
这会听到文庭业的话,邱奕锦眉毛一皱,语气带着质问:“你陪着她,用什么身份?”
瞬间,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像点了火药一样,“噌”地一下紧张起来。
文庭业开口,声音里带着毫不相让的压迫感:“这不是你一个前夫该关心的事情吧!”
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,沈欣怡赶紧站出来,伸手把邱奕锦拉开,着急地说:“你们都先冷静点。”
沈欣怡话刚说完,这时候陶桂花突然从房间里跑出来。
她的神情完全不同于昨晚的忧心颓废,反倒神色激动,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。
她在院子里面的人都巡视了一圈,突然神色一顿,直直地看向沈欣怡,手指着她就开了口:“三年前,我没有看错,我亲眼看到你在外面和别人不清不楚的,就是你干的坏事!”
说着,陶桂花还指着文庭业:“就是你,你就是那个和她一起的人!你个没道德的!”
说着,陶桂花抄起墙角的扫帚就往文庭业身上打去。
沈欣怡神色一紧,就要拦到文庭业面前。
但是下一秒,文庭业把她护到身后,手紧紧牵住她的,严肃地对陶桂花说:“请您不要乱说,虽然三年前的事情我不清楚,但是我敢用自己的人格保证,欣怡绝对不是那样的人。”
沈欣怡站在文庭业身后,望着他的背影愣住了,心口好像有股奇异的电流划过,麻酥酥的。
邱奕锦已经将陶桂花一把拦下,抽出她手中的扫帚。
“妈,你就别闹了行不行,清醒清醒啊!”
邱奕锦满脸焦急,双手用力扶着陶桂花的肩膀,使劲儿摇晃着。
可陶桂花依旧声嘶力竭地叫嚷着:“我没看错呀,是我老邱家造的孽啊!都怪我,都怪我啊,我不该把你带回家来的呀!”
她双眼通红,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,头发也乱蓬蓬的,整个人显得格外凄惨。
陶桂花悲痛欲绝地昂起头,对着天空大喊:“老邱家的列祖列宗啊,是我对不起你们啊!是我对不起奕锦啊,是我害了我的儿子啊!”
喊完,她的声音戛然而止,随后身子一歪,直挺挺地就倒了下去。
“妈!”
邱奕锦惊恐地大叫一声。
“伯母!”
沈欣怡也跟着喊了出来,声音里满是慌乱。
邱奕锦和沈欣怡异口同声,两人慌慌张张地冲过去,手忙脚乱地把陶桂花扶了起来。
文庭业在一旁,眼神瞬间一紧,着急地喊道:“快送卫生院,快送卫生院……”这一下可乱套了,三个人手忙脚乱,好不容易才合力把陶桂花送去了卫生院。
到了医院,医生赶忙给陶桂花做检查,又进行了急救治疗。
过了好一会儿,陶桂花的情况才慢慢缓解恢复。
沈欣怡心里直犯嘀咕,觉得今天陶桂花疯疯癫癫的样子特别不对劲。
她赶紧问邱奕锦:“到底咋回事啊?刚刚喂药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呢,伯母咋突然就晕倒了呀?”
邱奕锦也是一头雾水,正琢磨着呢,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,动作一下子就停住了。
沈欣怡眼尖,马上发现了他的异常,连忙追问:“咋啦,你是不是想到啥了?有啥头绪不?”
邱奕锦眼底闪过一丝寒光,咬牙切齿地说:“虞曼丽人不见了。”
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,从一开始到现在,虞曼丽都没再出现过,也没跟着一起来医院。
经邱奕锦这么一说,沈欣怡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。
她转头往病房那边一看,只见护士正忙着给昏睡的陶桂花吊水,文庭业也在旁边帮忙,拿着药单在窗口前跑来跑去。
可就是不见虞曼丽的影子,就连最开始陶桂花晕倒,乱成一团的时候,她好像都没露面。
沈欣怡努力回忆着,说:“我最后见她是在厨房,之后我就没管她,直接出去了。”
邱奕锦也摇了摇头,说:“我一直在陪我妈,也没见到她。”
沈欣怡盯着邱奕锦,小心翼翼地问:“所以,你是怀疑……是虞曼丽……”邱奕锦又摇了摇头,眉头皱得紧紧的,一脸苦恼地说:“我也不确定,我就是想找她问清楚我妈的病情。
毕竟之前一直是她在照顾我妈,而且昨晚发病后,一般第二天不会接着发病,还这么严重。
像今天这种反常的情况,很难不让人起疑心啊。”
沈欣怡听了,沉默了下来,也不说话了。
她心里也满是疑惑,可没见到虞曼丽本人,也不好随便下结论。
就在这时,主治医生走了过来,一脸严肃地看着邱奕锦,说:“您母亲这次病情有点复杂。”
邱奕锦一听,神情立马紧张起来,着急地问:“我妈她咋啦?”
主治医生直接说道:“这次发病,我们怀疑是有人给她注射了精神类药物,所以她才这么激动。”
邱奕锦一听,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,惊讶地问:“注射精神类药物?”
医生的话还没完,他接着说,声音沉沉的:“而且,我们在您母亲的血液里,发现了微量的精神类抑制药物。
按照剂量来看,不只是今天被注射的,我们推断,她这近三年来,一直有人在暗中给她下药。”
……邱奕锦听了医生的话,气坏了,直接跑去警局报了案,第一个怀疑的对象,就是虞曼丽。
之后,邱奕锦又回到医院,继续照顾陶桂花。
沈欣怡则和文庭业一起回了剧院。
两人刚走到剧院门口,剧院里的人远远就看见了他们,立马一窝蜂地跑了下来,把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。
大家七嘴八舌地问起来:“欣怡你跑哪儿去了呀?”
“昨晚一晚上都没回来,可把我们担心死啦!”
“哎呀,是呀!”
一位同事皱着眉头,满脸担忧地说道,“本来文团长还专门去找你呢,谁能想到文团长也没回来。
你们要是今天还不露面,我们真就打算报警啦!”
沈欣怡眼眶微微泛红,她环顾了一圈周围的众人,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心头。
三年前,她独自一人远走首都,天南海北的,本以为和大家最多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。
可万万没想到,大家居然这么关心她的安危。
她鼻头一酸,感动地开口:“谢谢大家哈,我其实是因为我前夫……”话还没说完呢,旁边的文庭业赶忙把话头接了过去。
他眼神有些急切,语速也快了起来:“是欣怡她迷路啦,我去找她的时候,也跟着迷了路,然后就在一个好心人家过了一夜。
大家都赶紧去训练吧,可别耽误了在宜城的最后一场表演。”
他一心想替沈欣怡把这事遮掩过去。
众人听了,脸上的神色各不相同。
有的满脸疑惑,有的若有所思。
沈欣怡心里默默做了个决定,她转过头,认真地看向文庭业:“谢谢你,不过我觉着这事儿迟早会被揭开的,一直瞒着也没啥必要。”
在大家越来越好奇、疑惑的目光注视下,沈欣怡深吸一口气,缓缓开口说道:“其实啊,昨天我在舞台上突然消失,是因为和我的前夫产生了一些纠葛。”
“啥?前夫?”
一位同事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了,眼睛瞪得老大。
另一位同事也满脸不可思议,紧接着问道:“你的意思是,你结过婚,后来又离了?”
文庭业实在不忍心看着沈欣怡被大家这样追问,忍不住想要打断,维护她:“欣怡,你……”沈欣怡态度坚决,语气坚定地说:“让我把话说完,这件事我不想再藏着掖着了,我觉得也没必要再瞒下去。”
沈欣怡的眼底闪烁着坚定的光芒,她不卑不亢,接着说道:“你们没听错,我是结过婚,后来又离了。
之后我才来到大剧院工作的。
我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,也做好了一辈子都不和他见面的打算。
可谁知道,刚回来就碰上他了,甚至还差点影响了咱们的演出。”
说完,她满脸歉意地深深鞠了一躬,说道:“对不起,我向你们道歉,都怪我个人的事儿,给剧组的演出添了麻烦。”
刚才还愣在原地的众人,这才反应过来。
她们赶紧走上前,七手八脚地把沈欣怡扶起来。
“演出挺顺利的,欣怡你可别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啊。”
一位同事拉着沈欣怡的手,轻声安慰道。
另一位同事也在旁边附和着:“就是呀,你当时虽然提前离场了,可也已经表演完还谢完幕了呢。
这次演出可成功了,一点影响都没受。”
沈欣怡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,居然没有一句怪罪她的话,她惊讶得瞪大了眼睛,问道:“你们不怪我吗?或者……你们不觉得我离过婚的身份,会给剧组带来不好的影响吗?”
大家都沉默了,一时间没人说话。
突然,人群里有个同事大声问道:“欣怡,那你能跟我们说说不,当初你为啥要离婚呀?还一个人从宜城跑到那么远的首都去。”
沈欣怡既然当初决定主动公开,就没打算隐瞒。
她微微抬起头,陷入回忆,缓缓说道:“当初,我嫁给他,是为了报恩。”
“报恩?”
众人满脸不解,连文庭业也困惑地看了过来。
沈欣怡轻轻点点头,神情有些复杂,耐人寻味:“因为我的婆婆救了我,但是她被卷到了车底,双腿落下残疾。
我当时为了报恩就嫁过去了。
他是个军人,常年都不在家,家里就我一个人照顾婆婆,啥家务都得我操心。”
沈欣怡的声音轻柔温润,仿佛掉进了回忆的时光隧道。
众人也都安静下来,静静地跟着她娓娓道来的声音聆听着。
当时的日子啊,那可真是苦得没法说。
我结婚的时候,唯一的彩礼就只有一床喜被。
那床喜被,红得亮眼,上面绣着鸳鸯,可喜庆了。
我看着那喜被,心里头却满是幸福。
我心里头一直琢磨着,我这么拼命付出,往后肯定能有回报,日子肯定会一天比一天好。
可谁能想到呢,有一天,他居然带了个女人回来。
“啥?女人?”
有人一下子就惊讶地叫出声来,那声音都变了调。
还有人满脸气愤,扯着嗓子就问:“你可是他老婆啊,那女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,到底是谁啊?”
“她是他的心上人,是他真正爱着的女人。”
当初那些苦巴巴的回忆,这三年来,我头一回把它们翻出来。
我本来以为,我会觉得苦得要命,心里头又酸又胀,甚至疼得受不了。
可奇怪的是,啥感觉都没有。
我讲这些事儿的时候,语气平静得很,就好像我是个外人,在讲别人的故事,一点儿情绪波动都没有。
“我当时才明白,原来这五年的时间,我压根儿就没走进那个男人的心。
而且我婆婆呢,为了她儿子真正的幸福着想,还一个劲儿地催我离开。
我那会儿啊,心都凉透了。
不过呢,婆婆的腿疾在我的照顾下,已经好得差不多了,早就能够自己下地走路了。
于是啊,我把啥都抛下,重新捡起我的梦想,一个人跑到了首都大剧院,这才遇见了你们。”
她稍微停了停,再开口的时候,声音都带着股子晦涩劲儿。
“我当初啊,特别害怕你们会觉得我是个离过婚的女人,会给剧组的名声带来不好的影响。
我就想着天高海阔的,一直没跟你们说。
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,我不想再瞒着你们了,也不想辜负大家对我的关心。”
沈欣怡说完,一秒……两秒……三秒……大家都静静地站在原地,一点儿反应都没有。
沈欣怡的心也跟着一点点往下沉。
她往后退了一步,主动和大家拉开了距离。
她带着愧疚的语气说:“抱歉啊大家,如果你们实在接受不了,我愿意主动离开剧院。”
“欣怡,你说的这是啥话啊?”
文庭业在旁边,一下子就惊呼出声。
可他话音刚落,人群里头突然传来一阵隐约的抽泣声。
沈欣怡心里头“咯噔”一下,赶紧抬头一看,就瞧见对面那些跟她同龄,或者年纪比她小的女孩,全都一下子扑了上来,紧紧地把她抱住,说啥都不撒手。
沈欣怡又惊又诧,问道:“你们这是……咋啦?”
大家的声音都带着哭腔:“我们心疼你啊,你遭了这么大的事儿,为啥要瞒着我们啊?你就该早点儿告诉我们,我们肯定一直站在你这边。
就是你前夫对不起你,你离开他,那才是做对了。”
沈欣怡呆呆地站在原地,问道:“你们都……不怕我会影响剧团的声誉吗?”
大家你一言我一语,全都站在她这边。
“我们心疼你还来不及呢,咋会嫌弃你啊!”
“你付出了真心,却被他辜负,凭啥还得承受骂名啊!”
“你离开了他,遇见了更好的自己,这是好事儿啊!”
沈欣怡只觉得心里头像是被一团热水浇了下去,感动得不行:“谢谢你们。”
她们这会儿给我的鼓励和支撑,比啥都强,就连三年前邱奕锦留在我心底的伤痛,都能给化解了。
对面文庭业看着沈欣怡和大家抱成一团,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
接着,他拍了拍手,说道:“好了大家,我知道你们特别团结,可咱们还有一场演出呢,得赶紧去排练了,走吧。”
众人这才松开手,不过却更紧地牵住沈欣怡的手,一起高高兴兴地往演练的剧院走去。
关于陶桂花被害的事情,是在三天后有了消息。
派出所的民警接到报警后,立马就出动了。
因为虞曼丽的行为已经构成故意伤害。
他们迅速展开行动,然后在邻村抓到了虞曼丽。
和虞曼丽一起被抓住的,还有虞曼丽的奸夫,是虞曼丽的一个歌迷。
原来啊,当初陶桂花瞧见的那捉奸场面,正是虞曼丽和那个男歌迷搞在一起的现场。
那时候,虞曼丽还以为呢,沈欣怡走了之后,自己很快就能嫁给邱奕锦。
可谁能想到呀,邱奕锦一下子就变了,跟以前对她无限包容的样子完全不一样。
他整天待在部队里,都不回家。
就算回了家,也是待在房间里,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。
有个虞曼丽的歌迷,打听到虞曼丽在大坝村,就找了过来。
他满脸激动,拉着虞曼丽的手说:“虞小姐,我可太喜欢你了,喜欢你的歌,喜欢你的样子,我每天都盼着能见你一面。”
接着就开始对虞曼丽展开了迅猛的追求。
虞曼丽呢,特别享受被人追求的感觉。
一来二去的,她就和那个歌迷勾搭上了。
她心里想着,陶桂花卧病在床,邱奕锦又整天待在部队,没人能管得了她。
于是啊,她和那奸夫越来越大胆。
有一天,陶桂花刚好撞见了他们的丑事。
也就是那次,陶桂花失踪了一天一夜。
等她再回来的时候,整个人神情恍惚,犯了病。
这都是虞曼丽和那奸夫害的她呀!他们故意给陶桂花吃了精神类的药剂,把她扔到深山里折磨了一整晚。
可怜的陶桂花,直接就被吓傻了,从那以后一直神志不清。
后来,两人被直接抓进了派出所。
哼,等着他们的,只有律法的刑罚。
尘埃落定之后,邱奕锦独自买了一张票,去看沈欣怡在宜城的最后一场演出。
当他看到沈欣怡站在台上的时候,哇,那光芒万丈的样子,自信又大方,在人群里简直就是最耀眼的存在。
邱奕锦心里突然就冒出一种感觉,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追不上她了。
演出结束后,邱奕锦去后台找到了沈欣怡。
沈欣怡特别惊讶,眼睛睁得老大,嘴巴都微微张开了,好像没想到他还会来看自己的演出。
邱奕锦赶紧把手中的花束递过去,笑着说:“我真没想到你唱歌这么好听呢,恭喜你演出成功啊!”
沈欣怡接过花,嘴角轻轻勾起,甜甜地说:“谢谢。”
接着,邱奕锦跟沈欣怡说起了陶桂花的事情。
他说:“我已经请了专门的护工在医院照顾伯母,在她病情彻底好转之前,都会让她一直在医院修养。”
沈欣怡温柔地说:“伯母她当初救了我,好人是有福报的,我相信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。”
说这话的时候,沈欣怡眼眸弯弯的,里面像是装满了细碎的小星星,一闪一闪的。
邱奕锦看着她,心脏都停了那么一瞬。
可很快啊,心里又泛起了酸涩。
他小心翼翼地问:“你之后,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?”
他心里想着,如果不是她这次偶然来演出,估计连这一面都见不着。
沈欣怡顿了顿,然后开口说:“好好照顾伯母,你……不要留在原地,往前看吧。
我们大家啊,都得往前看,不是吗?”
邱奕锦听了,心就像被针尖狠狠刺了一下,紧缩着疼。
沈欣怡没再多说,转身就要走。
邱奕锦一看,心里一紧,连忙伸手拉住她,着急地喊:“欣怡……”沈欣怡回头看过来,眼底平静得很,没有任何波动,淡淡地问:“还有什么事情吗?”
她这话里话外,全是冷淡的疏离。
直到这一刻,邱奕锦才真正明白,沈欣怡不会再回头了,他们俩再也没有以后了。
邱奕锦低着头,声音有些颤抖地说:“欣怡,对不起,这是我三年前欠你的。”
沈欣怡愣了一下,眼底闪过一抹不忍,但很快就消失了。
她看着邱奕锦,大度地笑了笑,说:“没关系,都已经过去了,你不用愧疚,毕竟每个人心里啊,都有一个真正喜欢的人。”
邱奕锦有点不解,顺着沈欣怡的视线看过去,就看到等在门口的文庭业。
文庭业站在门口,时不时就往这边瞧一眼,他的视线啊,全落在了沈欣怡身上。
他没有过来掺和,给沈欣怡留了空间和时间。
邱奕锦的手一点点垂落,直到和沈欣怡的手彻底分开。
他心里有千言万语,可全都堵在喉咙口,只剩下懊悔的苦涩。
而沈欣怡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,去迎接属于她的崭新人生。
等走到门口,文庭业很自然地帮她接过手上的花。
他看了眼身后的邱奕锦,问:“他给你送的?”
沈欣怡笑了笑,解释说:“他喜欢我的表演,作为歌迷送的。”
文庭业挑了挑眉,也没反驳,接着说:“我也是你的歌迷,等会我送你束更大的。”
沈欣怡嘴角的笑容更灿烂了,说:“好呀,那我要带回首都,好好地养在家里。”
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往外走,笑声飘散在风中。
他们的手一直紧紧地牵在一起,就像每一对幸福又开心的恋人。
(全文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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